“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纵使再不待见，无论如何，玉京秋也不敢相信赵因生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赵因生耸耸肩：“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他们什么也没做，只是被别人送来的替罪羊。”

“那你为何……无论如何，罪不至死。”玉京秋不知该如何辩驳，如何挽回他的良知。

“收起你无处可施的善心吧。”赵因生不屑道，“他们的确是没对我做什么，但是不代表没对别人做什么。去年庐陵郡有一个小世家被灭门，就是他们干的。我只不过是让他们也体验体验灭门的滋味罢了。”

即便如此，连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吗？玉京秋不服。“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们既然酿下大错，为何不能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赵因生也不恼，挑着一边的眉毛斜睨他，叹气摇头离开，留下一句话：“出了汗，我去换身衣服，你俩等会儿。”

玉京秋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无措，难道这还是他同情心泛滥了吗？

“秋秋，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善良。”展意鸿委婉道。

“难道宽恕，也是错的吗？”他不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万事都赶尽杀绝的话，那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展意鸿拍了拍他的肩，聊作安抚：“不是谁都值得你的宽仁。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法则，他们不过是被淘汰了，有时你有心体谅对方，他们不一定感恩。”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劝说，玉京秋能不能听得入心，“左元魁本就是赵家的附庸，早就不安于现状，想要出头自立门户。赵家内乱之时也曾落井下石，甚至可能与赵芳至的死有干系。听赵因生与梅阑歌所言，此人之前少不了与梅茂德苟且合谋。”

“‘赵家内乱’？”玉京秋抓住关键，“怎么回事，和赵芳至有关系吗？”

展意鸿点头认可他的怀疑，“赵家这一辈的嫡系只有赵芳至和赵因生二人，赵芳至不肯继任，推赵因生回来接管赵家。赵老家主年轻时落了病根，本就体虚，想要退位又不愿放权——小儿子与他不大亲近。他不愿意赵家的旁系更不答应，本就争斗着，赵家闹了好一阵子，再后来赵芳至又出了事，都污蔑是赵因生害死了他哥哥，闹声便传出了墙外。”

赵因生对赵芳至下杀手？怎么可能呢，他们关系那么好，这些人是不长脑子吗？玉京秋愤愤不平：“这么怀疑别人，他们有病吗？以为谁的心都跟他们自己一样黑啊！”

“同理，也不是所有人的心，都和你的心一样干净。”展意鸿拍了拍他的背，怕他气到自己，“人固有恶，你我无法左右。你我有善，是本心之坚持。莫使人之恶伤及你我之善，才算圆满。”

玉京秋问：“那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呢？”

“后来？”是赵因生来了，“后来我把敢议论的人都杀了，不敢的，自然不会再开口了。”他说得相当云淡风轻，“你啊，白跟你师父混了那么多年，还是太嫩了。”

许多事情，玉京秋并不是不知道，只是被保护地太好了。这人间疾苦有许多，浅尝即可，因此越云子从未刻意磨炼过他，也未让他真切地感受人世黑暗的部分。

“……我怎么就太嫩了！”玉京秋憋了半晌，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辩驳。他不该妄自揣测赵因生的，赵因生年少时经历了太多，好不容易认祖归宗之后又未能体会到多少亲人间的温情，只有赵芳至伴他左右，旁人那般的污蔑，自然比什么都刺痛他的心。

小时候玉京秋总觉得赵因生烦人，无论什么时候去找赵芳至，他都跟在身边。后来他才懂得，他有父母有姐姐有堂弟，有展意鸿也有温墨臣，有越云子还有柳扶疏等师兄弟，甚至还有后山的老树精和短暂相遇的年年，有无数人陪伴他，但赵因生只有赵芳至。

他花了许多年才明白，在母弃父不亲的环境下长大的赵因生，要多努力，才能不去恨赵芳至。他们曾是一母同胞，境遇却判若云泥。

“因为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赵因生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