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碑，一座坟，几簇花丛，点燃了杜若手中一盏新灯。

展意鸿再为他们擦了一遍石碑，终于收手，陪着玉京秋，静默一旁。

兰泣露抱着江梦芜站得离他们远一些，轻轻拍着她的背，好让她安睡。

杜若怕自己触景伤情，便不来了，叮嘱他们不要哭坟。

他们是几天前，在西山一个很深的山洞里找到江梦芜的。

那时她被封在一块冰里，整整一块，比寒玉床小不了多少。小小的人儿，还是个小不点的样子，安安静静地凝固在冰里。玉京秋本震怒，为何白术要冻死自己的女儿，还是展意鸿告诉他，这冰是奇物，叫不化雪，他师父有过一块，或许江梦芜还活着。他这才明白，在扬州这日头里，能有终年不化的冰雪，也非寻常。

离开后展意鸿连夜飞信回了无争派，向飞景君求一个化雪的法子。玉京秋不懂他为何不亲身前往，明明于他而言两者是差不多的脚程。

好在飞景君的回信来得极快，方法也十分奏效，只消一日，冰便化开了。他眼都一眨不眨地盯着，足足看了两个时辰，才从浮冰里捞出了一个皮肤都泡皱的小人儿。

白术与江阑的后事处理得兵荒马乱的，好在有兰泣露相助，也省得姨母本就憔悴还平添操劳。

俗事已毕，他终于得空喘息。

明明一生那么长，到最终却只要几行碑文就足以写尽。

“在想什么？”见他叹息，展意鸿问道。

玉京秋摇摇头，转身离去，“我在想，做人好累。”

“并非人人如此，总归会有快乐的事。”展意鸿跟上他，“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兰泣露已经先行离去了，独留他二人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踱步，“可我什么都看不到。”翠微居的墓园，很少有人搭理，就算祭拜，也不会来这处，大多是在杜若如今守着的“旧人间”里。

这个名字也是新起的，上次去告知白术的死讯时，姨母告诉他们的。她说，外面的世界变得太快了，她都不认得了，她在这守着从前的故事就好。玉京秋亲眼看着她为白术也点了一盏新灯，才拜别。

“不要这样想。”展意鸿拉住他的手腕，他总是不注意路，一个人闷头想心事，撞了摔了可不好。

玉京秋停下来，将手从展意鸿手中抽出，贴上他的面颊，盯着他看。展意鸿被他这一招弄得愣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见他没理解到自己的意思，玉京秋有些不耐地摸着他的脸，“热的，你看！”

“啊？”展意鸿感觉不当是他的手热，应当是自己脸热，“哦，嗯，热的。”他抬手握住玉京秋的手，捂在脸上，是真的有些脑热了。

“你嗯什么呢嗯？我的手热了，你听没听到啊！”玉京秋急了，“我现在好像魂魄不能离体了！”

展意鸿霎时惊醒，“不能离体了？”

“对，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玉京秋皱着眉头，“是不是那个盘子里的血越多，我和身体的联系就更紧密？”

那个石盘他们后来也检查过，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似乎只能发挥一次的效力。

这倒是让展意鸿有些发愁，“秋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同你说的，你会皱眉了？”见玉京秋点头，他继续道，“之前大长老告诉我，要将你的剑随身带着，如果你成功出现，最好也寸步不离。他说你魂魄重入不久，尚不稳定，命剑在侧会让你的魂魄更加稳固。我先前以为是这个原因，如今看来，或许道不止一条。”

其实他想的是，复活玉京秋的方法又许多，为什么大长老，偏偏给他指了一条最慢，也是最荒唐的路？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去阻止温墨臣。”玉京秋脾气上来，便煞气冲冲地往外走。

展意鸿忙拉住他，“先别急，你不记得白术生前说过的话了吗？”

“那怎么办，我得拦住他，不让他杀更多的人啊！”自打知道温儒以命祭他，他就慌极也怕极，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他而死，他怎么承担得起？

“你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