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啊！

无衣捏起从窗外飘进的枫叶，放在他刚刚写完的书册上，盖住了封面上的书名，他抬头望向窗外，便见默苍离仍靠在树下独自拭镜，只是这一回不是那株挂满琉璃串的枯树，而是叶子红得似血的枫树。

瞅着默苍离脸上的表情，平淡且平静，但无衣知道他这是无聊了。

默苍离也会无聊，这话要是让冥医他们听见，必然不会不可置信地反问，“像苍离那样的人，要是会无聊，他怕是病得更严重了”，然后拉着默苍离去药室好好检查一番，然后再喝上几个疗程的补药。

不过，默苍离这回真的是无聊了，无衣不让他放出血色琉璃树结界，说什么以免他触景生情，又有了想死的念头，连杏花和慕少艾都同意了，那几个不明所以的小辈更是不会阻止无衣的行动。

从无衣被凰后气到之后，他每天不是找自己了解关于凰后的事情，就是拉着自己陪他一起创作，连这本书作者的署名都要他来想，被无衣烦的久了，就算他想平静下来，也呆不住了。

于是那本《凰后秘史》就被他署上了盗才生之名，左右不过是个假名，老五看得懂就行，让她夹紧尾巴消停消停也好，省的他还要去捉她的尾巴。

不过，说到无衣写的那本书，他这才发现无衣取名真不咋样，这样直白的名字也不像他的风格，按照无衣下棋的手段，他行文也应是注重细节，这种大开大合、明褒暗贬的春秋笔法也不知是从哪里习得的。

就在默苍离一边拭镜一边走神的时候，无衣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无衣弯下身，拂去落在默苍离肩头的落叶，在他的身旁坐下，“不过一季，《羽国志异》便被人抹去了痕迹。”

“已经足够了。”默苍离瞥了无衣一眼，淡淡地说道。

“唉！”无衣看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我那本书，是排不上用场了。”

“你想用便用。”

无衣闻言，长眉轻佻，这意思是无论怎样都不会破坏他的布局咯！

转念一想，也是，苍离没有阻止九算散播《羽国志异》，本就是反利用这本书抹黑墨家，让他们无法直接现世，他手上的这本《凰后秘史》更是直接指向了作为九算老五的凰后，与苍离的本意并不相驳。

九算的这一步棋废了，且短时间内不会有大动作，但是据苍离之前透露的信息，那几名尚存的九算应已集中在了中原和苗疆，伺机而作。

可惜道域之事不能当做素材，而苗疆方面不能妄动，至于与人世隔绝的海境，更是无法来往，不然就不仅仅是这一本书了。

“嗯。”无衣点点头，“过些日子，我便将它送出去，想必你那个师妹看到了这本书，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默苍离闻言，转头看向无衣，他可从来不知道无衣有这种恶趣味，毕竟无衣在他面前的形象一直是一个多情的智者。

也许有人听了会觉得奇怪，智者这个名词想来与多情挂不上钩，但却偏偏出现在了同一个人身上，也许这人有他无情的一面，可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都是感性柔情的样子。

感受到默苍离的视线，无衣笑着问道：“怎么了？”

“……”默苍离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无衣，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不像智者。”

无衣闻言一愣，他方才还在想默苍离为何会用审视的眼光看他，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我本就不算是智者啊！”

没错，他从未想做一名智者，毕竟看得太透容易伤人伤己，而无论前世今生，他都与智者这个名词关系模糊。若是严格的定位前世的无衣师尹，那他可以说他只是一名政客，即使来到苦境之后，他也无法摆脱原先的身份；而今生，他可以称得上是一名智者，可是除了默苍离之外，他并没有想要的人事物，他的身份也无需去谋划些什么，只待那必须完成的天命结束之后，他就能重新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了。

不算是和不是，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听到无衣话中不在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