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

航校第三期毕业典礼开始之前，短暂的消失了几天的陈毓重新回到了航校，一身戎装，英姿飒爽。

这几天一直忙着毕业后的事情，陈毓又被派去了上海，穆驰风虽然已经好久都没见他，但关于他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航校。一见他回来，便扯着嗓子问，“陈毓，听说你圣诞节那天找不到人又被教官训了？你去哪了？”

王思荣从后面绕过来，他和陈毓一起被派去的上海，知道内情的他一脸笑意，“那还用说？当然是去找上海的那位.......”

陈毓冷脸，“闭嘴。”

穆驰风不管他，继续揶揄，“啧，之前的驾机训练，是谁特意把国立音专放在飞行航线里的？每次训练之后都不见人影，我看啊，圣诞节那天他肯定也去了音专。”

对于自己的行为，陈毓自嘲一笑，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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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松弛自由，彩灯光影点缀其中，投向底下曼舞的青年佳人，更为绚烂。

沈如云从姐夫处得到陈毓回来的消息，便立刻赶了过来。在老位置找到他时，他整个人伏在桌前，像一只正在峭壁上休息的鹰雕，眼神锐利，即使绿色的领结被轻扯开来，透出了几分懒洋洋的样子，也依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

她站着他的面前，柔美一笑，娇声道，“陈长官。”

他依旧礼貌点头，“沈小姐。”

沈如云笑容一下僵硬。

她习惯了眼前的男人如此的漠然，习惯了他与自己喝酒跳舞时，总是这样的眉头紧簇。

可她却不习惯自己总是看不懂他。

她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这一次却耐足了性子、挖空了全部的心思去对他，甚至不惜造出他们是男女朋友的消息，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连辩解也没有。

就像......置若罔闻。

对！就是置若罔闻！

她做了这么多，要的不是这样的结局，柔和的声线，带上了十分的不满，“陈毓，你为什么总是一副这样的态度？你的心里究竟有没有我？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对不起苏小姐。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你从不拒绝我的任何要求。”

他似笑非笑，“我承诺过你什么？”

沈如云一时语塞，但依旧倔强道，“航校都传我是你的女朋友，你都没有去否认。”

陈毓晃动杯中的香槟，神情依旧冷静，“没有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去澄清？”

沈如云的脸色一下铁青，“那在我邀请你跳第一支舞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的想法，当时的你又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只是一支舞。”他握着酒杯，食指指向后方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你能说里面的都是男女朋友？。”

一腔热情扑了空，沈如云感到羞愤不已，抓起包转身就走。

郁则成进来，正巧撞见夺门而出的她，伸手想去拦，“哎！沈小姐！”

可惜，扑了个空。

他无奈回身，找到坐在角落里喝闷酒的陈毓，“你和沈小姐摊牌了？”

陈毓低头转着酒杯，算是默认。

郁则成在他身旁坐下，“为什么？你又去上海见那位童小姐了？”

陈毓沉默，胳膊撑在身后的靠背，思索了一会突然抬头，问，“你有女朋友么？”

他答非所问，郁则成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先按照他的话继续，“女朋友？我跟你天天在一块训练，我有没有你不知道？”他侧过身，“说实话，我并没有打算考虑这个事情。爱和恨早已不是我们的力量，因为——我们受上帝支配。”

闻言，陈毓反倒是微勾起了嘴角，手中的的酒杯在璀璨的灯光下不断闪动，如同放映机一般，让所有记忆在脑中走马观花似的浮现，最终定格在他第一次驾驶战机与日军相遇的那一天。

那是他第一次与死亡交汇。

直到那一刻，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死亡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痛苦，那一刻脑中浮现的全是短短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