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白昼短，一盏茶还没有喝完，余晖已经把院子里的人身影拉长，拖出“返程”的深意。

白罗敷不在，他们也不好向一个旁人开口问严府的事情。时间越长，梨生越喝不下眼前的茶。沈延元悠哉游哉像在自家院子里，时不时和白黍离聊两句无关紧要的。

梨生拽了拽沈延元的衣角，开口“时辰不早了，我们别打扰白公子了吧”

是催促他离开的意思。

沈延元还没回答，白黍离抬眼看了看远处的人家升起了袅袅炊烟，拍一下脑袋起身，焦急地对二人说“失陪，小生得为家妹准备膳食和汤药去了，沈将军与夫人明日再来吧。”

“我不是”梨生面红耳赤地要否认，一边的沈延元却不是很在意，拱手向白黍离说“白兄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帮忙准备，一个人未免也太劳苦了些。”

白黍离喜出望外“多谢二位。”

梨生不知道沈延元打的什么主意，拿蒲扇盯着煨着的汤药时禁不住问“白罗敷不在，我们留下来干嘛”

“白罗敷在，也不会有问必答。不如我们自己好好探寻一下有没有什么能知道的。”

梨生拿扇子散开呛人的白烟，沈延元一脸从容“况且马车送了我们便回了，你自己走回去的话，现在正合适。估计能赶上观水寺的第一炉小米粥。”

她没了言语，举着扇子特别想往沈延元脸上扇过去。原来他早就想好要在这里探查情况，偏偏还不告诉她。

罐子里的药咕噜作响，梨生拿布垫住掀开盖子，一股发闷的苦味涌上来。她握住短柄端起药罐，朝厨房方向喊“白公子，药好了。”

白黍离探出头热络地招呼他们“辛苦二位了，饭也做好了，二位过来吧。”

沈延元笑着点头，也起身端起自己煮的那罐药，闻到药味时回忆起往事，低声说“这白姑娘吃的药还挺多，看起来很辛苦。”

“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她辛不辛苦”

“我从前病过，久病成良医。这么大的药量，像是药把她的命吊着，绝非小病。”

药的苦味蒸发在空气中，涌到梨生的鼻子里。沈延元从前还病过她怎么不知道。她总以为沈延元就是她初见他时那样，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驰骋沙场的将军是个病秧子，这话说出去又有谁信

“我怎么不知道，小将军这样的人也会生病的”梨生短促笑笑，“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太少了。”

曾经的两年就像个笑话，原来她什么也不懂。

沈延元转过来看她“你瞒着我的事，不也有很多么”

白黍离等了半天没动静，又出来看情况，这就看到两人互相看着，手里端着药，空气中剑拔弩张。

“二位”他出声提醒，两人才回过神，端着药又过来。

白黍离端着药罐把药渣沥干净了，将两碗药整装好端在木盘子中要往妹妹的住处送药。沈延元挡住他的去路，端起其中一碗说道“我怕药会溅洒，不如我替白兄分担一碗”

“多谢将军好意，只是家妹尚未出阁，您这样于礼不合。”

沈延元使了个眼色给梨生，她出声“那我来帮白公子吧。”

白黍离露出为难的样子，皱着眉头。

“还是不必了，她的病实在厉害，她自己也不愿见人。二位还是先在此处吃些东西吧。”

沈延元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将药碗放回原来的位置。白黍离又说了几声“抱歉”，端着药便出去了。

沈延元一坐下，梨生便凑了过来问他“你觉得白宛丘有问题”

“此话怎讲”

“非要看一个未出阁的重病姑娘，你难不成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看看她是个什么样貌”

“如果就是呢”沈延元高深莫测地笑着，逼近梨生，“你没听说过沈小将军有多花心任诞吗我就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动心的浪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对谁动了情。”

梨生勾起笑来，不避讳他的目光，耳尖微热还是专注看那双杏眼。

“我当然知道。知道你的无常，心思像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