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浓浓，流水匆匆。

残风悉悉，枯树依依。

远处的坡上散发着朦胧的光，一个身影踉跄地爬出来，一根长矛刺穿了他，接着三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坡上，立在那儿不动。

一道白光闪过浓雾，刺目而短暂的光芒，如狂风卷过大地，万物刹那间消尽。

青山连亘，银涛激荡。

白云苍茫，金宫辉煌。

青光闪过，薄雾散尽，一个婀娜的影子蹲在地上，扶着一个坐在地上的瘦弱影子，瘦弱影子的怀里有个包袱，一群影子围了上去，他们摇晃着，拉长着，陷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黑暗如同一眼无尽的旋涡，千旋万转，时而浮，时而沉，时而摇曳，时而颠簸……

哭声，小女孩的哭声，如同一阵气波，不断冲涌而出，一团乌黑的烈日突然闷声而过，淅淅沥沥的雨声，青色的竹叶染着光亮垂头聚集着雨滴，狂风骤起，暴雨轰下，雨响遮盖了一切声响，昏昏沉沉……

竹衣寒睁开眼——一个破洞，能看到阴云飘过，雨水自其中滴滴答答地落下。竹衣寒撑地爬起来，月雨梨靠在一个木柱旁缩着身体打着瞌睡，吴丑儿与小房子靠在大壮怀里睡得香甜，这是一个破落的山庙，殿中的佛像已被人毁坏了，歪斜着褪尽浮华，显出本真的土色，殿中央几棵杂草长势茂盛，撑开了石板，昂然铺散。

大成披着青羽斗笠回来了，用草茎穿着的几条鱼在他手里奋力地撅着尾巴。他看到竹衣寒起身了，立刻笑起来，丢下鱼，就跑过去问竹衣寒如何了。月雨梨听得动静，也爬起来，走向竹衣寒。

“寒儿，叶空谷我们不要去了。每次看你与那些灵士斗战，我都怕你，怕你……”月雨梨抱住竹衣寒热泪盈眶。

大成也说：“主家，你去叶空谷究竟有什么要事，交给我办好了，你们在这里等我便是。”

竹衣寒抚着月雨梨的后背，轻轻说：“不要紧，我没那么容易倒下。到了重云渡口，你们就在渡口东面的木寨等我，我乔装打扮去叶空谷一趟，来回要不了四天。”

月雨梨抱得更紧了。

“都怪我们没有灵力，没办法帮到主家。”大成蹲在地上。

夜，雨停了，山风凉爽。

吴丑儿与小房子采得果子只剩下几颗，散在石板上。

“最讨厌吃鱼。”月雨梨眼泪汪汪。

“就你最金贵，说自己是南乡人，鱼都不会吃，卡喉咙又不会死，吃几颗野果不是下去了吗，还可怜巴巴的样子，就等着人围着你，哄你……像个小孩一样！”吴丑儿一脸鄙夷。

大成示意吴丑儿不要说了，吴丑儿这才停下。

月雨梨转过头去，小房子挪到月雨梨边上。

突然，月雨梨站起来，大声说：“明天还吃鱼，我偏不信，要当大云师的人连鱼刺都剔不出来！”

“要吃鱼，抬头多望望天！”吴丑儿一边说一边憋住不笑。

竹衣寒轻轻笑了。

“为何要望天？”月雨梨抬头望天。

“天下掉鱼下来……”吴丑儿大笑。

众人轰笑起来。

月雨梨一跺脚，坐到地上，也笑出声来。

夜静静的，月隐入长云之中……

模糊中，一个背着包袱的人影快步冲出一面高门，飞身上马，扬长而去。

后面跟出来一群人影，穿着五彩斑斓的华服，抽噎嘈杂的呼喊挽留，有个人影哭道：“我们死定了。”

“夫人知道我们拦不住主家，才让我们来拦，这都看不出来，真是笨。”

“若是家主回来，看不到小姐，我们，我们真没命了！”

“吓死你了，这一年小姐离家出走十次了，有哪次能撑过十天的！”

一个影子坐在山间的竹林中间，望着一匹快马冲过，轻轻说：“像情人一样疑神疑鬼，像烈马一样傻发脾气，你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艰难险恶，才由不得你放肆任性！傻瓜，我们等你回来。”

快马狂奔，不知多久，人影勒马，自言自语道：“五十万柳，不知道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