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虑一下。”

没有马上回绝，但顾长野的内心仍是疑虑，还有……逐步升起的警惕——

为什么要在聊完裴望远伤势以后问他要不要去工厂，是想把他，支开吗？

……这个人在筹谋什么？

看不懂对方的最终目的，他于是没有在这个突兀的问题上纠缠太久，而是把话题拉回了自己迫切想解决的另一个问题上：

“你调过来的那个女仆足球队麻烦撤一下，我是个正常的成年人，有手有脚，可以自理，不需要这么多人围着，尤其是女人。”

青年神色坦然，蜜珀般的眼瞳直视回去，在这个瞬间，被一种微妙的心情驱使着，心安理得地抬出了“挡箭牌”：

“我不想被裴望远误会，相信这份心情你也可以理解。”

“……”

东霁雪微微笑了一下，仿佛被某个句子敲醒一般，对他的称呼终于退回到了应有的状态：

“理解？顾先生未免太高看我，我不是个很能理解别人的人，不过…既然她们给你带来了困扰，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顾长野：“这样最好。”

男人从容起身，脸上既没有被拒绝的不虞，也没有说错太多的尴尬，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温柔地说：

“顾先生也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有事随时吩咐青月就好。”

顾长野点了点头，目送对方消失在门外。

……真正的变脸大师，就是前半夜还对你死缠烂打，后半夜就像失忆了一样什么都不计较了。

不过，东霁雪这个记仇.jpg的家伙，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10011…他嘴里的那个人，该不会是我梦里见过的粉毛顾情哀吧……

唉，这都什么事啊。

仰头捂住自己的双眼，顾长野瘫了一会儿，又很快坐起来振奋精神：必须快点见到裴望远才行…如果明天还是没有这家伙的任何消息，那他，看来是不得不逃了。

东霁雪这家伙没情绪的时候还能用常理推断，动了情绪…还是那种宁弯不直的情绪的话，他还是得早点为自己的屁股考虑。

e知道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现在一看，感觉作为神经病的裴望远都比他有原则，而且直来直往，有事说事，好琢磨太多……

自顾自理顺思绪的顾长野并没有觉察到，比起刚重生那会儿，裴望远现在在他心底的形象，几乎可以用可爱能干形容了。

有很多事情，早已偏离了他计划的轨道。

包括。

他以为能够控制的，心意。

……

温柔的笑容在门后崩裂，候命的青月一言不发地跟在主人身后。

走到某个拐角处时，男人蓦地停下脚步，问：

“医院那里怎么样？”

青月双手在腹部交叉，微微鞠躬，恭敬道：

“裴总的情况已经稳定，最迟后日就能出院，只是…关先生那边，还在派人盯着，而且，别墅里的这些……”

她没有说下去，但东霁雪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清理掉吧。”

他冷淡地说：

“这些女人对裴望远来说已经没用了，事情不涉及顾长野，他恐怕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青月：“那要不要把顾先生……”

未尽的话语被主人严厉的眼神定在咽喉里，青月连忙单膝跪下，语气诚恳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还请主人不要生气！”

东霁雪转过身，嗓音沉冷：

“顾长野的事，谁都可以提醒我，但你不行——只有你，不可以，明白吗？”

青月：“……明白。”

主仆两人的身形逐渐被浓重的影吞没，东霁雪逐渐远去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

“…如果躲不过去，就把他接回来……”

再往后，空旷的走廊里，连回音都听不到了。

……

一觉睡到自然醒，爽！

没有甜腻腻的早叫声催他起床，顾长野快乐得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然后，就望见了一排穿西装的粗壮柱子。

恍惚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