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除夕，京城处处是劈里啪啦的爆竹声。

外甥女司马如意傍晚就从家里跑到夏候府，准备同外祖母和舅舅夏候玄一道吃团圆饭。她先去了祠堂进香，拜了母亲夏侯徽和长辈牌位。

冬日天短，很快到了掌灯时分。夏侯玄携着侄女如意刚从祠堂出来，管家忠叔迎面过来。

“大人，方才大将军府的管家和司马家的管家都来了，在前厅候着……”

“曹家是来送年货的，还有些肉脯等其它东西……”

夏侯玄道，“不是前几日刚送过么，怎么又一趟？……”

忠叔也笑着无奈摊手，“是啊，曹大将军为人大方，一贯如此嘛。”曹爽对亲族朋友素来大方，对德阳姑母一家更是颇为照应，经常派管家送些东西来。

夏候玄点点头，“既送来了，先收了吧。转告曹府管家，我明日登门给大舅母和表兄拜年。”

“是。”忠叔看了他身旁的如意一眼，又道，“司马家的陈管家来寻人，打听如意小姐的下落……”

“我不回去！就不回去！”如意一边嚷着一边往夏侯玄身后躲。

夏侯玄微叹口气，“你先打发了他回去吧。安排如意在这住一晚，有什么明日再说。”

忠叔忠婶张罗了一大桌子菜，戌时一刻，一家人开始吃团圆饭。

德阳坐在中间，夏候玄、如意、林墨等人，还有府里的一些仆从们都坐上了桌。夏候府人丁不旺，此时也不分什么主仆了，一大桌子人看着倒是热热闹闹的。

“玄儿，等过了年，你就要出去打仗了，娘真舍不得呀……”德阳看着一桌子人，感慨道。

“外祖母，您莫伤感，舅舅又不是不回来了！”如意笑道。她能在这里陪着外祖母和舅舅吃团圆饭，感觉是有些开心的。

夏候玄也道，“娘莫担心，儿答应您，一定尽早回来陪着娘。”夏候玄坐在德阳左侧，盛了一小碗莲子汤，放在母亲面前。

忠叔也插话道，“对啊，老夫人，今儿除夕夜，咱说点儿高兴的……”

“对对，说高兴的……”德阳执起汤匙，浅浅舀了一勺汤，停在碗的边沿，却没放入口中，而是望着儿子道，“娘也老了，盼着你早点儿回来，能再成个家，生个大胖小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了……

夏侯玄成婚较晚。

当年文帝曹丕与夏侯尚先后成家后，曾互相约定结为儿女亲家，且早早把一位小公主指给了夏侯尚独子夏侯玄，欲以其为驸马。

不料那位公主尚未过门，在十岁时竟夭折了，夏侯玄的婚事也就耽搁了下来。

他本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到了男大当婚的年纪时，到府上给夏侯玄提过亲的不下百人，近在京城、远至各州府的适龄名门闺秀们几乎挨个儿说了个遍。但是后来，不巧逢着父亲夏侯尚因病过世，他身为嫡子要守孝，三年守孝期满后，夏侯玄也一直并无此心。

自从李彦靖副将的女儿李惠到了夏候府后，相处日久，李惠不觉渐渐对温润如玉的长公子夏侯玄悄然生出爱慕之意。但她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并不想被他人瞧出心事，只搁在心中暗暗爱慕。

她刚到夏候府的几年，有些害羞，不太爱讲话，后来和夏侯徽成了好姐妹，夏侯徽经常拉着她一起玩，慢慢的也活泼了不少。李惠有一双月牙般的眼睛，笑起来眉眼弯弯，似一泓清泉般清新宜人，府中上上下下都很喜欢她。

可是，虽然府里之人也都喊她一声“惠小姐”，但她深知自己身份低微，家世才貌皆配不上长公子这样耀眼的人物，也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他，逼着自己将心思转移到钻研医术上。

李惠在老家时曾和一位族叔学过医，心灵手敏，闲余之时，极爱钻研医术，有空就琢磨药理配方，配药和针灸术都日益精进。府里的下人们哪个有个头疼脑热的，找到她，不用花一文钱，皆能手到病除，其本领竟不输于经验老到的郎中大夫。

渐渐的就在街坊间有了点儿名气，连府外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