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邮轮，琴声悠扬，灯光旖旎。

着装高贵优雅的女士与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觥筹交错，相拥而舞。

杯盏互碰的轻响，与小提琴音靡靡交融，客人们礼笑谈吐的声音，给大厅添了几分雅致。

“高脚杯应该这么拿。”高彦给戚月纠正拿酒杯的动作，“用拇指和两只手指轻握杯脚，简单将杯身倾斜，这样便于旋转酒液和观察酒的颜色。”

“哦……”戚月笨拙地跟着他的动作调整，通过小心翼翼地观察地他的脸色，判断出自己握酒杯的动作终于正确时，她完成任务似地一口将里面的红酒喝完。

然后咳嗽，呛了好久。

“这是90年的酒，先静置醒酒半小时，口感会更好一点。”高彦说，“而且红酒不是白酒，一口喝完并不合适，这其中的多层次味道，需要耐心品尝。”

高彦说话的语气很平静，只是不咸不淡地给她陈述着正确喝酒的要领。

她已经逐渐开始习惯这种感觉了——做什么都需要被纠正。

“我以前很少喝酒。”戚月露出淡笑，“以后会慢慢改过来的。”

高彦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缓缓喝下一小口后，细品着残留的余味。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你以前都喝些什么？”

“汽水饮料。”

“我能冒昧地问个问题吗？”

即便和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依然还不太适应，他时时刻刻保持礼貌克制的说话方式。

但她觉得，习惯这种事情，也只是时间问题：“请说吧。”

“戚伯伯对你，是不是从来没有严加管教过？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想对你做进一步了解。”

“没事，你可以问任何你想问的。”戚月不介意地说，“嗯，我爸爸从小管我管得少，只要我开心就行，虽然他经常说我是个野丫头，不过也一直由着我。”

“像其他大家族的千金一样，过养尊处优的生活不开心吗？天生就拥有其他人奋斗一生也获得不了的资源，是一种优势，但你给我一种在刻意摒弃的感觉。”

她回忆了会儿小时候的事。

因为母亲过世得早，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当公主一样宠着，好多仆人都围着她团团转。穿不完的衣服，扔不完的玩具，只要她想，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

就像高彦刚刚说的那样，这是她天生具有的优势。她享受这种，让身边的小朋友羡慕不已的坐拥一切的感觉。

直到，她也尝到了永远得不到的滋味。

那天，为什么乔晚的竹蜻蜓要落在她家院子里呢，为什么白廷偏偏要帮她捡那根她心爱的发带呢，为什么白廷明明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还要夸一句她的发带漂亮呢，摔落在地沾上的满脸尘垢，也藏不住他那个笨笨的笑。

以前，有那么多像乔晚这样的女孩子羡慕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羡慕曾经她不会放在眼里的女孩子。从此，能够得到的东西，都变得廉价起来。

“也许是因为拥有了，所以就淡了想去珍视的心思。”戚月给自己的杯中又倒了点红酒，完完全全按照高彦教她的步骤，把这杯酒一点点喝完，其实感觉也不赖，“但现在想把以前的东西一点点捡回来，以后还要麻烦你在我身上费点心思了，我还有很多要慢慢学的东西。”

见戚月准备倒下第三杯酒，高彦把她的手腕轻轻握住：“喜欢喝什么汽水饮料，可以推荐给我尝尝吗？”

戚月愣。

高彦莞尔：“可能像你所说的，人们对于自己拥有的东西，常常会淡了去珍视的心思，而对于未曾得到的，又会抱有一探究竟的渴望。你和我曾经认识过的女生很不一样，我认为我可以用一辈子去慢慢一探究竟。”

戚月错愕地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吞吐着说：“哦……我以为，你并不怎么喜欢我……”

“如果用客观定义的标准去衡量，你确实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这些不足之处放在我以前的认知里，肯定是需要改进的，但放在你身上，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