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被郑蕊一直炸哭包的表情包给整烦了，随手一扔把手机给扔进了沙发里，自己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

程琛把温水杯放在桌上，看着顾城的手机屏幕一亮一熄，却始终没有把手机关机，任凭它在那里。

尽管是夏天，热的人出汗如洗澡，程琛依旧找了条薄毯子盖在顾城的肚子上。

他在卧室的床头看见了上次肖枭带来的说是装核桃脑的袋子，他站在原地看了半天，不知为何开始头皮发麻，手心里一下子变成了冷汗。

他体质极好，摸爬滚打了几年发烧四十度他躺个半天照样可以乱窜，极少会出冷汗，除非是感受到真正恐惧的时候。那不起眼的深色普通口袋里仿佛也散发着阴寒，像是禁闭的深渊巨口，只要它一张嘴，不是万劫不复便是在劫难逃。

……

你会在这里多久？你以前隔几天便可以回到家，这里……离家挺远的。

我三哥像是能受委屈挨欺负吃亏的人吗？

你想努力我也可以帮你。

就没人像你这样敢管着我的。

你也认清我是什么人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这样的心直口快，就不怕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她都不要我了，我怎么回去？回去了再被她送出来，还是再把我丢大街上？以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现在是不知道该去哪里，这里也挺好，图个清净。

我不会给别人任何一个机会让我欠着。

程琛，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我死了就是死了，他们还活着就得后悔一辈子。

我在他们那里养了十年，养出了回天乏术的胃病。

活着忘不了的东西，死了也记不住。

我的衣服给你穿，你别回去可以吗？

好难受啊……怎么会这么难受，我肚子好疼啊。

疼，特别疼，疼得我好想哭啊，程琛。

我想和你在一起，可又不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程琛，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愿意。

……

程琛一个激灵，从头冷到脚，浑身犹如冰窖。

他脖间一阵温热，他像是被发现偷东西的贼一样猛然转身，身后人比他反应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床上一摔。

顾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清明透澈，逆着光而站，让他的头发都成了金色，虹膜也成了琥珀的颜色，他就像住在森林深处冰湖里的精灵，是冬天才会出现的精灵，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傲气，柔软而坚定。

“你也想补补脑子了？”顾城随意的笑了笑，把那深色的口袋打开，拿出面上的核桃，向空中抛了几下，见程琛依旧是躺着，“摔着了？”

顾城把核桃扔回去，略微皱眉的看着程琛。程琛双手放在脑袋两侧，他依旧可以感受到自己被顾城抓着的手腕留有一丝冰凉，它们穿过他的血液和骨头重新回到顾城的手上，那穿透性的冰凉一下子把他拉了回来。

顾城指尖微微动了动，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有些模糊了，程琛胸口可见的起伏，最后长长吁一口气，笑道：“我当初就觉得你力气很大，要是昨晚真抓着我，是不是得是个见血的长印子？”

他们这一站一躺实在是诡异，他不出声，顾城也不要求他说些什么，只是最后看了一眼准备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程琛噌的一下站起来，拉住顾城的手两人一起跌回床上。

“嘶——”顾城轻嘶一声，“你这又是犯什么病？”

“还疼？”程琛握着顾城的手，他们就这样并躺着，顾城感觉程琛的大拇指在按揉自己的手心，一轻一重，一重一轻。

他这才发现，顾城似乎一直没有真正的生气过，他已经被生活逼到没脾气了，但他不知道顾城，不知道这个被丢在人群里的小孩脑袋里装的什么，他甚至都怀疑顾城没有情绪，一切都是他的剧本，他每一次演的都如此的投入。

顾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说了疼，不过这次他倒是没笑了。

当初顾城出面替他还手打了程利民，他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