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向勤还未睡着，远处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道士念经的声音也大了不少，一般的情况老人过世头一天都只有一个道士，后面几天就会是四五个，队伍庞大的会更多一点，这与主人家要求超度多长时间，多大规模有关，总的还是和钱有关。

在向勤印象中，若没有今晚上发生的事，大部分人都当作热闹来看，看道士吹吹打打，蹦蹦跳跳，在这些婆姨眼中，就只是好看，讲究，排场，热闹，哪里知道其中敬畏，她们眼中的道士，就像一个小型的表演，舞台就是灵堂，台词就是经文，乐器就是木鱼、铜锣、大镲小镲、大钹小钹、铜铃、能吹响的大海螺壳、鞭炮、以及孝子贤孙的哭声。

他们只要站一堆，什么时候用什么，哪句经文如何敲如何吹如何放鞭炮，都是有迹可循的，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些个汉子见多了都会跟着唱，有板有眼，宋河就是其中之一。有条件的人家，还会找一些唢呐匠，也是一个团队，要多悲伤就吹多悲伤，抬着一门大牛皮鼓，敲一下耳朵震的嗡嗡直响，配合着唢呐的节奏，小钹的跟上节拍，赏心悦目，热闹非凡。

一晚上就在这样的混合声中度过，宋飞和知秋被吵醒好几回。

第二日，向勤起来后，站在门外梳头，抬眼看到向二狗家门口站着更多的人，有几个警察参杂其中，正在盘问着一些人，因为有警察的缘故，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去，都窃窃私语。

向勤把正要跑过去看热闹的弟弟妹妹全叫了回来，让他们在家里呆着，不准到处乱跑，也不准去二叔家那边，所以一帮人都在几个屋子里叽叽喳喳的，扒着窗户使劲往那边瞧。

向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宋河也要去凑个热闹，向勤一把拉住他的手，把昨晚上的事和父亲向兴的叮嘱说了一下，宋河咂咂嘴浑不在意，但是还是没去，就往屋里去烧水泡茶喝。

向二狗家门口，站着五六个警察，围着向二狗家拉开了警戒线，村里人都站在警戒线外，低声说着。

“说二奶奶是被宋二狗和他媳妇捂死的，到底是真的假的”

“谁知道呢，我感觉是真的，向二狗和他那歹毒媳妇做得出来，而且这二奶奶瘫痪这两年，屎尿都要人伺候，他两口子没少打骂，咒骂得那叫一个难听，饭都吃不饱，还不如死了呢。”另一人说道。

不一会儿就聚成了一小堆，全是多嘴婆姨，向兴从旁边走过，就说道“你们少嚼点舌根，这老人还在里面躺着呢。”

一妇人笑骂道“就你正经，我们女人说个话你都能偷听。”

一群人嘻嘻哈哈，向兴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大概一两个小时，几辆警车和一辆灵车一摇一晃的开了过来，警察就把向二狗夫妇和他儿子带上车，向二狗夫妇腿脚颤抖如筛糠，女的更是满脸眼泪，无助地看着向二狗，但是看她儿子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吓得这孩子缩着脖子，也是哇哇大哭。

等几人上了警车，一帮穿着白大褂的人进了灵堂，打开棺材板，地上放一个油纸，给人搭手把老人从棺材里面抬到了油纸里，包着就提到了灵车上。

一个汉子看到这里，跳出来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就算你们是警察，凭什么把尸体带走，这老人过世，本来就忌讳得很，你们家没有老人吗现在你们就这样丢在油纸里包着就走了，哪有你们这样干的，还是不是人”

四周一片喧哗，附和声不断，说着就要去灵车上把尸体抢下来。

一警察大声吼道“你们干什么，警察在办案，你们不要聚众闹事妨碍公务，否则全部抓起来。”

“你抓我们可以，老人的尸体不能带走。”人群中有人喊道。

“对，对，尸体不能带走。”

“警察也不能为所欲为，也不能不管不顾，你们又不是没有老人，这老人是被你们这么糟践的”

带头警察一看群情激愤，有的人已经手里提着石头，有的手里拿着锄头、粪叉，把所有车辆围得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