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低头，轻轻抚着手里的茶花花瓣，对她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

“我那时跟你一样惊讶。”

她看着那朵茶花，眉眼在明灿的阳光里镀上了满满的温柔，但说话的语气却冷淡如雪，一点都听不出来她所说的那时的惊讶。

李清羽努力冷静下来，再次仔细打量梅妃。

梅妃相比她得到的盛宠来说，人长得过于清瘦，大概在皇宫里过得真的很不开心。

细长的眉习惯性地蹙在一起，似愁非愁，似怨非怨，配合着她清冷的神情，更近似于不屑一切的淡漠。

而那双丹凤眼眼尾上翘，今日有意涂了淡红的胭脂，柔化了疏离之感，还带着天然的媚态。

至于身段，即使穿着厚厚的宫装，也能看出来是凹凸有致，从领口露出的肌肤更白皙如玉。

湖水反射着阳光，明亮笼在她身上，犹如九天的仙女孤绝于世，又无奈被俗世所困，只能化作一株不甘服输的傲梅。

……这种感觉，让李清羽神思一阵恍惚。

确实是像的。

尽管兰皇后薨逝时李清羽只有六岁，但那年所有的事情都太铭心刻骨，以致于她还把母后的的音容笑貌记得非常清楚。

母后出身兰家，兰家人最是有兰姿傲骨，无论眼前是苍凉还是奢华，他们都能本心如一，含露浸霜，花开静好。

同时也隔绝于世。

李清羽记忆里的兰皇后便常皱淡眉，不苟于笑，因为一直身体不好，脸色也每天都带着苍白，最后在病床上时，更形销骨立，好似随时能羽化而去。

梅妃的容貌虽相似度不高，但那股遗世独立的神韵，她有六分。

可这，为什么会是渣爹最先发现？他发现之后不仅没有敬而远之，还极尽恩宠，甚至醉酒时对着叫母后的名字？

李清羽细思恐极，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说什么？”

梅妃不说，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她跟兰皇后的关系，李清羽不相信她把她带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感慨。

梅妃抬起眼帘，看着她发间的红玉步摇，“这步摇是云梦玉矿最好的灵玉所制，世上只此一支。”

“……”李清羽吃山靠水，穷惯了，不懂什么灵玉，她的首饰都是谢九引给她配的，她看哪个好看就戴哪个而已，谢九引也从来没跟她说过有多名贵。

但步摇有几支，跟她刚刚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梅妃上前两步，伸手过来，竟然要摸她的步摇。

李清羽心中奇怪，往旁边避过去，“娘娘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没必要拐这么多弯。”

梅妃的手摸了个空，停在半空，纤细如透。

她眼睛眨动一下，收回手，唇边苦笑似勾非勾，“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清羽眉头皱得死紧，没什么好说的刚刚说那些又是什么意思？她觉得这个梅妃很莫名其妙。

梅妃闭了闭眼睛，苦笑牵动了一身痛楚，“我原以为他把你嫁给世子，是因为皇后，但……罢了。你走吧。”

“？”李清羽心里无端窝起了火，“梅妃娘娘，你莫不是想让我认你做娘？”

不然好好的把她带到水边，既不推她，又不陷害她，反而跟她说什么她和她母后像，其他的话又藏头露尾，半天没有说清楚，也不怪李清羽想歪。

梅妃本来打算转身走了，听到她这句，莲步一顿。

“公主真会说笑。”

她这样说，李清羽才松了一口气，但心里那股不上不下的火依然烧得她浑身难受，“那‘但’字后面是什么？”

难道她被赐婚给谢九引还有别的隐秘？

梅妃清冷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视一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没什么。”

淦！

李清羽的头彻底炸开了。

这位梅妃走的是憋死人路线？她承认，她赢了。

梅妃无视李清羽一脸菜绿，捧着雪白的茶花走了。

李清羽死死掐住了掌心，忍着不生气。

然后没过一会儿，谢九引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