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不跪

贾母这声中气十足的吼，简直与张翼德长坂坡那一嗓子有得一比，若是换做真的孝顺儿子贾政，恐怕早就膝盖一打弯跪下去了，可能还要连带着磕三个响头。

但是现在的贾政可没有什么跪来跪去的习惯，况且那么多丫鬟婆子看着，今后嚼起舌根来那还了得，《红楼梦》中宝玉被打，可是被丫鬟们当一件趣事给嘲笑着玩，今日若是他当真服了软，恐怕要不了几日就是东西二府的笑谈了。

王夫人在一旁见贾母这个症状，心中暗道贾母还没老到那个地步，怎么如此糊涂，她都怀疑此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贾政并未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就因为贾母觉着失了面子便如此大动干戈，而贾赦各处败家，收小老婆的时候也不见她那么硬气，就算面子大过天，也不看看这争的是什么面子。

“母亲要孩儿跪，却不知孩儿做错了什么？难不成自家买了赝品，去告官还会有错？母亲是想要动用私刑吗？”贾政环顾了一圈丫鬟婆子们，冷笑道。

“想不到二爷今日在顺天府时见官，都没有这家中审的厉害。若说母亲也就罢了，感情诸位都是想看二爷出丑呢？你们以为荣国府掩了这件事，旁的人家就不会耻笑了？”

“若孩儿不将此事捅出来，咱们府上再多买几件糟心货，今后缺了银钱，把丫鬟婆子卖了就是，多卖几个，倒也支持得住一些日子。”

贾政说罢恭敬呈上几页纸笺，“母亲且看看这数目，不知咱们府上的库房支持得住几时？”

贾母怒气冲冲让丫鬟接了那纸笺，见了那数字，恨恨将信纸揉作一团，直直砸在江氏面门上。

“你这家是如何管的！？”

“母亲！”贾政实在想不到这个暴躁老太贾母竟是如此暴躁，怎么着都要找个背锅的。

“平日里不见你们往跟前凑，现下倒是热络得很，都给我滚出去！”贾政环顾四周，让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滚蛋，又对贾母道。

“母亲若是真的顾及面子，更应该把这些人都打发了，什么事不能一家人好好说，这些丫鬟婆子的嘴巴里，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江氏被贾母当众下了面子，心中委屈极了，可又不敢立时滚下泪来，王夫人默默给她塞了条帕子，也开口说到。

“母亲恐怕冤枉了大嫂，大爷向来有这般的嗜好，买这些物件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想来这么些宝贝，倒是要积攒好些年份，恐怕那时大嫂都还未进门。”

王夫人早在心中暗自翻了几个白眼，又是责怪怪女人，这样的做派，荣国府还能维持下去几十年，也算是管家的人足够厉害了。

“哪里，总是我这管家的不好，也该多劝着些。”江氏深谙此道，反正她又劝不住，但是劝的态度总要表示出来。

“哼……儿子大了，当娘的管不动了。”贾母被几人这么一说，气焰消弭了不少，然而心头盘旋着一团郁气依旧久久不散，冷着一张脸，对贾政这个儿子道。

“你既是到官府耍了威风，也该玩闹够了，都是自家人……让他们赔些银子，就罢了，明日你去官府将案子消了，此事作罢。”

贾母这是要轻轻放下，然而贾政可不干，断然拒绝。

“母亲，孩儿并不是在玩耍，您可知那一群人不仅骗了咱们府上，还有其他人家亦是深受其害。孩儿晓得为首那人与母亲同姓，不过也是旁宗，我们府上，可不要这样算计着咱们库房银钱的一家人。”

贾母见儿子如此刚直，料定了他会吃亏，是以改了主意，让他这毛头小儿晓得外间的厉害之处，碰了壁就知道厉害了，且看他到时候跪不跪，说话间神态有几分鄙夷。

“你这般有主意我也不拦你，且看看有几户人家愿意搭理此事，你私自挪了你大哥的物件，到时候你自己与他说。”

王夫人冷眼看着，见贾母如此，真想直接就冲出去与她对线，这便是高高在上的封建大家长，贾政是她儿子不假，更是比她低一级存在。

但凡统治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