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被自己连累的可怜人，沈猖几乎窒息了。

先是前时的红街再到此处被挖眼的侍卫。手心的眼球还散着一丝余温，就这么在手里攥着，想松却松不开，一条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残废了，而后消逝殆尽。

他回到寝屋，在门口用一块身前袍上撕下的白布包住了眼球再埋进了厚土里。

而后悄无声息的躺在床上，闭上通红的眼眶，神伤的疲倦让他快速的昏睡。

突然，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刹那迸发，沈猖咬着牙睁开眼，刚烈咧着嘴，踹人的脚滞停在空中还没有放下的意思，樊哥一伙人恶狠狠看着躺在地上蜷曲的沈猖。

“哟，还敢回来住呢”

粉猴子闻声而来，摊开双臂一个劲儿挡着樊哥等人的攻击“好了好了，夜深了大伙快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刚烈一巴掌怒扇在粉猴子脸上，强力的冲击让他直挺挺的撞在砖墙上。

“你也敢碍我的事儿”

粉猴子跌跌撞撞挺起身躯，奋力的朝着沈猖爬，他心里明白去跟刚烈等人较劲根本没用，自己能做的只有挡在小机灵身上，替他挨着。

沈猖的视线朦朦胧胧的，但心底却是清楚就这么无动于衷下去，只会把粉猴子拖累死，他迅速站起身冲着门外夺眶而逃，只有自己走了，粉猴子才能安全。

凄冷的夜，涩涩的风席卷皇城。沈猖把江林包好的全部证据背在身上，再把手里黑色的箭绳仔仔细细的裹在包里，他颤颤巍巍的来到寸晷阁，这里密不透风，四周散着股窒息的死寂。

彳亍，徘徊，不知选择。

“你有事吗”

沈猖一听有人，立刻慌乱的用布把自己的脸包好，生怕被认出。他看见说话的人是个没有眼球的女人方松了口气，在漆黑的夜里那女人散着瘆人的凉意。

他立刻摘下背上的布包，就在递出的一刹那，他犹豫了，脑海回旋着许许多多可预料的结果，长公主会入狱吗

还是会被判死

再或者身败名裂。

“你有事吗”盲女不耐烦的又问了一句。

沈猖开始摇头，不住的摇头“没，没事。”

他开始飞奔，额头上不住的冒着冷汗，这一刻他只想呕吐，可究竟为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把自己的恩人拉进深渊

还是自己的爱人推进火海

又或者忘了自己湛湛青天的初衷

一口浓稠的液体涌上口腔，沈猖一口呕吐出来，满嘴的酸水不住的流淌，他跪在地上不说一句。

那年沈猖一家山穷水尽的时刻，李希的布施给了他们一家活下去的机会，如今恩人的把柄攥在自己手心难道真的要抛出吗

沈猖不想，这种选择是他承担不了的，可杀人偿命终究是律法，对于沈猖而言律法就是天。

他站在风道里久久的注视着寸晷阁门口那个瞎眼的女人，她虽在门亭里，劲道的风却吹散了女人的头发，连同沈猖的自己的也散了。

他站了好久，想不出该找谁去问问，又或者有人能告诉自己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忽然一瞬间，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海，这么久了一心要去救赎的李演，自己却从未见过，或许这个问题只有李演能有个答案。

在二部外的白虎四凶方有一个洞口，自洞而下有一地下监狱，那是皇家安置最重要犯人的囚牢。沈猖备了一袋银子，那是他全部的积蓄，在囚牢口看监的侍卫接过袋子，仔仔细细的掂量掂量，再看看沈猖的身份，确认是同行，便抛下一句“半柱香。”

沈猖自牢口一路走到牢尾，最里面是李演的地方，他看见了那个一身黑布囚衣端坐着嘟囔的男人。

“你就是四王子吗”

男人睁开眼，咂咂嘴没说话。

“我问你话呢”一瞬间沈猖满身的怨气吼出声，他草率的愤怒着，要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也不会没得选择，为了他死了这么多人到头来连句话也不说。

李演重重的吐口气“你没必要为了救我而去选择什么”

沈猖轻蔑的一笑“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