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街上的树叶一两天的功夫全部落尽。放眼过去，你很难想象出他们之前郁郁葱葱的模样。秋末冬初，北风变得更加猖狂放肆，一点不再顾忌秋天的感受，秋天的魅力被一阵北风吹得面目全非。路上的行人早已经裹上了棉袄，拉链也顶到脖子。即使爱美的大姑娘也顾不得潇洒，缩着脖子双手插进裤兜快速前行。

守喜夫妇不知什么时候也患上了诗人般“悲秋”的病。当然他们还不能像诗人那样站在风中吟一首诗或者唱一首歌，但是这都不影响他们心里“透心凉”，整个秋天，二人心里总是乱糟糟的，烦心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秋收后，忙活一个秋天的“大铁牛”被随意扔到车棚里，不再去理会他们。时代不一样了，曾经红极一时的拖拉机逐渐被冷落。只有到农忙的时候才会想起来还有这个东西的存在。遥想当年，拖拉机在农村是何等风光，干农活，串亲戚，甚至结婚都要邀请他出来装装门面嘞，现在，多功能的拖拉机只剩下干农活的功用，其他的功能都被小汽车所代替。他的地位岌岌可危，之前被擦得锃光瓦亮的拖拉机被闲置起来，没人去理会他，单从车身上厚厚的污渍就可以看出来他是多不受待见。

守喜夫妇实在不愿意看到拖拉机受到冷落。车子不动，就不容易损坏，不容易损坏怎么能卖出去配件呢哎，真是愁人呀。一到农闲，门市成了后娘的孩子，没人管没人问，一整天也不见有个人问问价儿。

深秋的门市就像是一个黑色的涵洞，硕大的房子空荡荡的货架，一点生机也没有，门市提前进入了冬天，里边早已经寒气逼人，使人不能久站，锦程和守喜孤独地守在洞口看着路上的车来车往。

门市生意打秋收结束开始进入了寒冬。门市生意不景气，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连续好几年都是如此，守喜夫妇早已经不再焦躁不安，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能做的只有将生活成本压缩到最低，尽量减少一切开支，来应对门市的危机。锦程早早腌制了一大缸萝卜，一大缸白菜。这将是整个冬天的蔬菜供给。面和油也不用买，自己家种的。至于大米这种稀罕物，只有到了两个孩子在家的时候才去超市买上两斤，给孩子解解馋。就像是勤劳的松鼠，早早备足粮食等待着马上到来的寒冬。

挣钱难，花钱就得省点。锦程已经练就了一身记账的本领。几乎不用动笔，能把家里这点钱精确到角。日子就得这样精打细算。她的心里有一个固定账单

儿子生活费每月300元

贷款利息每月8125元

国税、地税150元

水电费30元

这些都是固定开支，一毛钱都不能少，至于水电费，锦程也是能省就省。一盆子水总要用到极致。先洗内衣，再洗外衣，袜子，一盆子水洗成了泥浆才倒进水桶等待着冲厕所。锦程经常说这样的话“挣个没有省个准当”。是啊，所谓“开源节流”，无法做到开源，只能从节流入手了。

对锦程来说，一年四季最讨厌的就是冬天。刺骨的寒风考验着他们的棉衣，此时，她的内心里无比愧疚，孩子们的棉袄已经传了许多年了，先别说款式，就是面料早已经洗得发了白，但是她实在拿不出钱来给孩子去换一个。还有冬天没有什么野菜，这无形当中增加了家庭开支。到春天的时候，她就抓住时机，去地里寻来一袋子野菜，荠荠菜，苋菜，蒲公英，这些都将成为他们餐桌的美食。夏天是最锦程最喜欢的时间，天气热，这一季节蔬菜长得最旺，单单房顶上的丝瓜就够他们两口子吃了。门口花盆里的韭菜还能隔三差五地吃上一顿饺子，这日子感觉也没有那么窘迫。

可是，锦程无法选择季节，冬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春天”贷款还完，儿女就业。可是，这样的春天目前还看不见踪影，不过，她坚信，路，一步步走着，她终究可以触摸到那个属于自己的春天。

……

深秋的大学校园并没有显得萧条。虽说梧桐树提前落了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