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阳镇文成轩的成老板原本是个读书人,可惜书到底不能当饭吃,人到中年还是要脚踏实地。但读书人到底有读书人的风骨,即便不得不沾染铜臭却仍然舍不得墨香,于是成老板在镇上开了这么个售卖文房四宝的铺子,聊以糊口。镇子不大,能识文断字的本来就不多,认得些文房奇珍的就更没有几个了,三五日没进项都是常有的事,成老板也不很在乎。反正十里八乡也就他这么一个卖笔墨的铺子,总有些要写字的人来光顾,细水长流的,他也饿不着。就是可怜了夫人和闺女,吃穿虽不愁,但到底也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尤其是他的独生女儿成芳椒,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连支金钗都没有,只有两支荆钗换着戴,成老板多少有些觉着对不起闺女。但闺女却是个极懂事的,从来也没问他要过什么,从来也没向他求过什么——除了一样,她自己的终身大事。
说起这事,成老板自己其实是不反对的。女儿中意的那个叫做桂辛夷的青年,文武双全玉树临风,又写的一笔好字,他其实也很喜欢。但为人父的,没有给闺女找一门大富大贵的好亲事,就这么由着女儿嫁去一个清苦的江湖门派,这不是对不起孩子吗?一辈子的事,哪里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不多做些打算呢?
然而犹豫了没有几天,等女儿真的来开了这个口,他就忙不迭的答应了。
算了算了,女儿喜欢,自己和夫人也喜欢,甚至邻居们都喜欢,那还管他是贫是富呢?
每次桂辛夷来家里,夫人都欢天喜地做一大桌好菜。时间久了,成老板甚至觉得,亲儿子也不过如此。越是如此,他就越发不急着要办喜事。想到将来芳椒嫁去了竞陵山上,家里再没有这般的热闹了,就恨不能永远像现在这样,拖着不成亲。
这想法越发对不起闺女了。成老板背后和夫人说起,糟了好一顿嘲笑。
好在听说竞陵派掌门也没有那么快答应小桂成亲。但无论如何,成芳椒和桂辛夷这门亲事,都是板上钉钉了。
所以这一日,忽然一个陌生青年来铺子里说要提亲,让成老板吓了一跳。
“这里是文成轩吧?你就是成老板?我要提亲!”
这青年广袖长袍发冠高竖,进屋也不行礼,看见成老板劈头就是这么一句。
成老板一皱眉,“在下正是这文成轩掌柜,阁下是哪位?要提什么亲?”
“啊?提亲就是提亲啊!你有还几个女儿吗?”这青年一边说一边忙着把自己的手从袍袖里翻出来,抬头看一眼的余暇都没有。
成老板只好如实作答,“膝下只一女。”
“叫什么?是叫成芳椒是不是?”
“是。”
“那就对了!就是她了!我是来提亲的!哦对了……”那青年说着,终于把自己的两只手找齐了,摆了个行礼的姿势,“忘了这个。”
说着给成老板行了个生疏的晚辈礼,可能是新学的,全身都说不出的别扭。
成老板看的直撇嘴,勉勉强强回礼道,“这位兄台怕是哪里弄错了吧?小女芳椒已有了人家了。”
“啊?”那青年结结实实一愣,“不可能啊?”
“确实如此。兄台还是请回吧。”
“不可能不可能!这才几天啊?你难道还能偷偷把女儿嫁掉了吗?还有这样做爹的吗?”
成老板听得气不打一处来,这是哪里来的狂生,还要你教我如何为人父吗?好在成老板到底是个读书人,涵养是极好的,没有当场叫这人滚出去,压住怒火道,“小女终身已定,不劳费心。”
“那可不行!”那青年把大袖一甩,“开什么玩笑,本人今天就是来提亲的!这都说好的事!你还要说话不算数吗?”
成老板冷了脸,“今日与足下是初见,不曾有约在先,还是不要说笑了,请回吧。”
“这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交情了,你怎么这样啊?”
“你我素不相识,休要胡言乱语。”
“谁胡言乱语啊?我不就是来提个亲吗?有这么难吗?我提亲,你答应嫁女
[番外] 提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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