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的药水被喂进嘴里，暂缓了生命的流逝。黎亭虚弱地睁开眼睛，周边景物迅速后掠，自己竟然在小长老背上。

一度针锋相对、兵戎相见，却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萍水相逢之人的温暖最是珍贵，像是冬日捧着热气腾腾的奶茶、烫手的板栗，吃着下肚就浑身暖和的铜锅涮肉，每一根头发丝都熨帖。

“让他给跑了，气人！别怕，马上带你去泡引魂汤。”

连怒气冲冲的声音，听起来都倍加亲切。

几乎是瞬移到室内，小长老利落地为黎亭脱去外袍，将他放入一方乳白色的浴池中。汤池约有半个篮球场大，一点热气也没有，视线毫无遮挡。

对角线方向有一个人，背对他，披散着一头黑发，分辨不出身份。

“你的灵魂裂痕太多，千疮百孔，必须在引魂汤中泡四十九日，头十天要泡足六个时辰。可能会有点痛，稍微忍一下。”

“一点小痛不碍事……”

一句话还没说完，剧烈的疼痛如滔滔洪水，淹没黎亭！仿佛起了一身水泡，一个个用针挑破，再撒上粗盐。从表入里，渗透到骨头，疼得他全身颤抖。

修为越高的人，对痛楚的承受力越强，他不过筑基，压根抵挡不住，当即痛呼出声。

那模样太惨，小长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来回踱步，“引魂汤能补魂，泡汤之人必须清醒，只能硬抗。”

黎亭的额上已经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随时要晕厥。

小长老焦急地看着，忽而从乾坤袋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一颗喂黎亭吃了，“这是大师兄给我的止痛药，能缓解一些，就放在你这，我再去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

药物立竿见影，虽说还是不能忍受，可明显比刚刚好了一些。

黎亭痛得目光涣散，不太清晰地看到一个人逆光走近，站到小长老面前。

“小师弟，我听其他弟子说，你把客人背过来了？”

这种时候得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黎亭拼命凝神听大小长老的对话。

“有何问题？”

“医修谷的病人你从不插手，什么时候也亲自管这些事了？让我来，好不好？”

说到“亲自”二字时，大师兄的视线短暂地落在黎亭身上，立刻让他汗毛直竖。

“炼毒之前，药理我们师兄弟一起学过。大师兄三番两次在我面前提起此事，是不相信我吗？我知道我哪里都不如大师兄，但这个病人，我一定要治。”看不清小长老的脸，但能听出他话里的坚决，又让黎亭好一阵感动。

大师兄沉默良久，缓缓道：“小师弟想要的，我哪一次没给过？可病人的事情，还是慎重为好。”他停顿片刻，忽然问，“地上的瓷瓶，是上次七夕节我送你的那个吗？”

“怎么了，你给我止痛药，我又用不上，当然给他先用。”小长老根本没关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交给我就是不慎重？我非要让你看看，我救死扶伤不输给你！对面那个病人是你带的，咱俩就比一比，看谁能治得更快更好！”

小长老气呼呼地转头道：“黎亭，药你拿好，我去配点其他的，绝不会让你吃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氛渐渐凝滞。

大长老笑得再温和不过，平易近人。可黎亭无端地从他的身上感觉到压抑的危险，虽然只是一闪而逝。

谷主还说鬼藤对他有占有欲，那根本不够看的，这才是明晃晃的把对小长老的占有欲写在脸上。

喜欢一个人很难隐藏，他怎么觉得大长老对小长老有那么点意思？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确定了。说不定人家只是亲密的师兄弟关系，自己腐眼看人基。在恋爱指导群翻车了那么多次，他还是别下结论太早。

黎亭出神地想着，等痛意再度叫嚣，他从思绪中抽身而出，才发觉大长老已经离开了，偌大的汤池中只有他与对面那人。

苦中作乐，和对方聊聊天，说不定没那么难捱。

“这位道友，你什么时候开始来这里的？”痛感太强，他有些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