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人群已被遣散，严殊和陈义也离开，只剩沈星眠乖乖坐着让霍桥上药。

葛慧刚才抓了她太久，悲愤之下的力道不容小觑，胳膊青了一片，手背被指甲挠破了皮。

霍桥心疼不已，动作小心翼翼，深怕弄疼了她，视线一转见她在发呆，他道：“不怪你。”

沈星眠回过神来：“啊？”

霍桥怕她自责，放下药膏和棉签，温声道：“生死有命，医生不是万能的，你做了你能做的，该做的，剩下的那部分，是老天爷没做好。”

沈星眠眨眨眼：“你在安慰我吗？”

霍桥不置可否。

沈星眠一笑：“谢谢。”

虽然她并不需要。

她不常上手术台，但见过太多无能为力的时刻，生命脆弱的道理不用任何人来告诉她，她懂。

她很明确地知道，她在手术过程中没出现哪怕一丁点失误，这就足够了。

毕竟，她也只是医生而已。

霍桥摸摸她的脑袋：“出去走走？”

沈星眠摇头，指指屏幕上写了一半的论文：“还有工作没完成呢。”

这是去清溪村之前就应该完成的，好在研究院的同事发了另一篇更契合期刊主题的文章，她这篇便留给国际医学周刊。

霍桥问她：“很着急吗？”

沈星眠“嗯”了一声，坐在电脑前仔细核对各项数据。

霍桥拉了张椅子坐她旁边，企图从中获取点有用信息，熟料一眼看去全是专业术语，他什么也看不懂。

沈星眠还问他：“你感兴趣？”

霍桥硬着头皮：“嗯。”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沈星眠边写论文边讲解，霍桥的脑袋被迫灌入复杂庞大的医学知识，整个人都有点懵。

末了，沈星眠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医学特别神奇？”

霍桥觉得她神奇。

一心二用的人，一般会顾此失彼，即使两样都完成，总会差强人意，可两头兼顾的她却没落下任何一方。

霍桥对她的滤镜本就厚实，这下更觉得捡到宝了。

眼看华灯初上，他敲敲桌子：“该吃饭了，明天再继续写。”

然而，第二天却没给她安静思考的空间。

一大早，她就被严殊的电话吵醒，对方笑着跟她说：“我发觉你这体质非常有意思，什么事都能上热搜，好些明星该嫉妒死了吧。”

沈星眠以为是什么好事，值得他这般兴奋，结果打开微博一看，好家伙，昨天的事上了热门。

这年头，医闹数见不鲜，她刚来的时候就看见过，基本都能妥善解决，虽然大部分是以医院妥协作为结局。

可无论何事，一旦闹到热搜，先发声的那一方往往比较占优势，舆论会格外宠爱，将来不及反应的另一个当事人骂得狗血淋头。

此刻的沈星眠便是如此。

她刷了几页，并不在乎自己被骂得有多惨，反正都是不相干的网友，她在意的是葛慧把她推上风口浪尖的方式。

这位母亲，昨日还爱子如命，恨不能拉她去给自家儿子陪葬，今日却在天色未明时将儿子的尸体摆在了医院门口。

德仁医院本就是比省医知名度还高的明星医院，人流如织，这一幕自然落在众目睽睽之下，随便谁拍个视频发到网上，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沈星眠缓缓皱眉：“有必要么。”

霍桥刚醒，长臂从身后一捞，含混地问：“怎么了？”

沈星眠拉开他的胳膊，掀被子下床：“没事，我能解决。”

霍桥睁眼坐起来，朝她伸手：“我可以看看吗？”

沈星眠把手机递给他，折身去洗漱。

霍桥只粗略看了看，转头拿自己的手机发给苟立：“通知法务部，准备起诉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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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眠到医院时，葛慧还在大门口，面前的尸体已盖上白布，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偏生她视力极好，隔着老远就看见沈星眠，立即扯开嗓子嚷嚷。

“就是她！她杀死我儿子，还一副不知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