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拉回平川市，凌晨两点，霍桥才从偏远的工厂回到云景苑。

他疲惫得很，心心念念地回家亲亲小娇妻解乏，没想到打开卧室门，床铺整整齐齐，他的小娇妻并不在床上。

霍桥心里没由来地一慌，摸出手机打电话。

这个点，沈星眠的电话已自动进入勿扰模式，他怎么拨都无法接通。

霍桥心脏狂跳，薄唇抿成一条线，快步走到衣帽间，打眼一扫，沈星眠的衣服少了大半，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他又转去书房，沈星眠的电脑不知所踪，最爱用的那根笔从笔筒里消失，摊在桌上看了三分之一的《悲惨世界》也不见了。

霍桥眉心紧蹙，身子不自觉紧绷，怀着最后的希望敲开沈卫的房门。

后者正睡得香甜，被叫醒后一脸懵：“姐夫？大晚上的不睡觉，你干嘛呢？”

霍桥面沉如水：“你二姐呢？”

沈卫揉揉眼睛：“她不在房间里吗？”

霍桥摇头。

沈卫顿时清醒：“那她去哪里了？我今天看她整理东西，以为她就是收拾收拾家里，莫非是离家出走？你们吵架了？”

霍桥说没有，又问：“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沈卫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霍桥闭了闭眼：“好，你睡吧。”

沈卫睡不着了：“姐夫，你们到底怎么了？二姐还回来吗？什么时候回来？”

霍桥也想知道。

他早该预料到的，小丫头说“那要是结婚证没了呢”的时候，他就该加倍警觉，她存了要走的心思。

可是，他那时已经挽留了，她为什么还是走得这么干脆？难道这几个月以来，她对他没有任何留恋吗？

霍桥走回主卧，靠在墙壁上，浑身的力气骤然一松，颓然垂眸。

果然啊，他身边留不住人，父母如此，沈星眠也如此。

霍桥缓缓蹲下，脑袋埋在膝盖里，双手无意识地攥紧头发，发出低低的笑，那声音又沉又哑，深夜里有几分瘆人。

都走吧，他一个人也挺好的。

霍桥不停地在心里暗示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可脑海里总是跑出沈星眠的身影。

她给他那么多美好，为何要一走了之？

霍桥不懂，拼命地去想，思维逐渐混乱，魑魅魍魉趁机出没，搅得他六神无主，那些鬼怪又扒拉着缝隙翻身做主，将他体内的恶魔彻底唤醒。

他开始感到狂躁，封闭的房间像一个巨大的牢笼，鲜血从四面八方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淹没他的所有感官。

霍桥用力呼吸，却总感觉肺里氧气稀薄，他的视线出现重影，房间里的物品在一瞬间长出带有尖刺的棱角，纷纷朝他扎来。

他退着躲，可身后是张开大嘴的恶兽，他避无可避，只得迎难而上，几个呼吸间就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落在他耳朵里却像是丧钟。

他又回到那个杂乱的现场，耳边充斥着尖叫，人群推搡着四散逃离，子弹划破空气，狠狠钉进血肉，那声音震耳欲聋。

霍桥眼睁睁看着父母倒下，滚烫的红晕染了大片地面，在他眼底留下永远无法磨灭的黑。

他张大嘴，呼喊却压在嗓子里，犹如被人扼住喉咙，他徒劳挣扎，越陷越深。

砰——

巨响乍起，霍桥每一根血管都随之膨胀，他低吼一声，面目狰狞，把开门进来的沈卫吓得瞠目结舌：“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