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爪，你要惩罚他吗？”

在空荡的山顶，拜伦指着发抖的施老翁，询问着狮鹫的意见。

惨爪踱着步，在施老翁讲述的过程中，每当听到［莫斯比］三个字时，惨爪就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像一只纯情的鹿。

它望着自己的爪子，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骨骼错位的痛楚，和内心悲郁无法宣泄，而故意挑衅伙伴的无礼行为。

那真是一段不太美好的回忆。

而如今，握着［小小的火柴盒］，惨爪并没有原谅施老翁，它只是在想，为什么施老翁可以钻进火柴盒里？

[小小的火柴盒]并不是任人使用的法器，却主动选择了施老翁。

狮鹫望着地精，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出口：“[小小的火柴盒]必须保护施老翁。如果自己杀死了他，那么莫斯比将会成为暗月城的孤魂野鬼。”

于是面对拜伦的提问，惨爪摇了摇头，只是朝着月亮尖啸一声，然后凌厉地望着施老翁。

“明白了。”拜伦点点头，向施老翁转达：“它暂时放过你，但要你带路去暗月城。”

“我，我会尽力的。”施老翁松了口气，连忙说些讨好的话。

“拜伦，我看施老翁自己都稀里糊涂……”莉莉表示担忧。

“他当然稀里糊涂，”拜伦笑了笑，“认真听他的故事，暗月城的所有居民都无法准确地说出，自己是如何进入那座城市的。”

施老翁抖擞精神，参与了讨论：“是的，他们甚至遗忘了来到这里的理由。莫斯比已经是脑袋最清楚的家伙了。”

“可我知道，你们有一点是共通的。”拜伦摩挲着下巴，“你们在看到暗月城的那个夜晚，都是心情低落，想要从自己的生活里逃脱。”

施老翁张大嘴巴，他从未想过这一点，如今却看见光明：“没错没错！那一晚施老翁很累，莫斯比很悲伤……其它人同样如此，暗月城出现在我们眼前，就像沙漠中出现绿洲，它是那么恰到好处。”

“我的下一个推论对你而言有些残忍。”拜伦转身望着惨爪：“但是对不起——我认为，莫斯比早已死去了。”

惨爪在月光下圆睁双眼，莉莉和施老翁同样大吃一惊。

“可是，拜伦先生。”施老翁结结巴巴地说，“我明明见过他，喝过他倒的酒……”

“如果我说，你见到的只是行尸走肉……”

拜伦话音未落，惨爪已经将头伸到拜伦眼前，它恶狠狠地注视着巫师，鸟喙上传来腥味，扭曲的爪子在岩石上划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拜伦停止了发言，静静地与惨爪对视。他的眸子出奇地干净。

惨爪的凶狠在拜伦的平静下，逐渐弱化。

到后来，惨爪的眼睛里只剩下哀求。

莉莉难过地望着这头狮鹫，轻声问拜伦：“是真的吗？可是你太直白了。”

“与其让它满怀希望地在暗月城一无所有，不如在最初就……”拜伦停顿了片刻，忽然叹气：“其实我也不明白。”

他和莉莉都觉得，这头狮鹫太苦了，真是太苦了。它等待了四年，不该这样。

“我是通过施老翁的描述判断的。”拜伦平复了心情：“暗月城没有食物，那黑衣人又埋怨[食物只会产生粪便]。我猜，那里的人之所以没有饥饿感，是由于肉体早已消亡，剩下的只是灵魂和欲望而已。”

“等到他们厌倦了暗月城的服务，欲望也被满足，就只剩下纯粹的灵魂。”

“灵魂的力量被提取后，就变成暗月城上空，游荡的黑影……”

施老翁的脸变得苍白，他开始相信拜伦的话，因为他想起在初入暗月城时，听到那些黑影的哀鸣。

“好后悔……”

“最初的时候，大家一定都活着。”拜伦看了看惨爪，硬起心肠：“可是察觉不到饥饿是很危险的事，不知不觉，肉体已变成空壳。”

惨爪依然呆呆地听着拜伦的话，可是大家都看得出它有多伤心。

“狮鹫老兄，也不一定……”施老翁忍不住安慰它，“你看我，就活得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