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有些痒,睡梦中的禹宁忍不住伸手想揉揉，谁知道碰到了另一只手。

他慢慢睁开双眼，人还有些迷糊,目光直愣愣对上了身旁一双清醒的眸子。

“……韩大哥,你没睡？”

“睡了一会儿，刚醒没多久。”韩耀温声说道。

骗人。

听韩耀的嗓音,根本不像刚睡醒的人。

禹宁知道对方肯定没睡着，又在探自己的鼻息和脉搏了。

他的胸口轻微抽痛，钻进韩耀的怀里，紧紧抱住对方。

耳边传来的心跳频率速度加快，说明韩耀心中不安。禹宁看了下钟点，现在是晚上十二点左右。

韩耀的这个症状已经持续了很久,自从出院之后,韩耀每到这个时间就会醒过来。

第一次遇上时，禹宁吓了一跳。对方穿着睡衣,直愣愣地杵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还以为韩耀发癔症了，一问才知道,对方竟然是怕他突然出事。

他只能把人安抚下来，陪着聊天到天亮。

原以为韩耀的症状只会持续几天,谁知道他出院两个多月了，却似乎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如今他的精神头已经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下去。

他向任涛求助，任涛给了他一个心理治疗师的地址，让他带着人去那里看。

咨询过后才知道，这种心理病症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当事人找出心理障碍的原因，再进行疏导。

禹宁原本想今晚让两人好好休息一晚，白天再跟韩耀慢慢聊,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不行了。

他轻缓地抚摸着韩耀的背脊，帮助对方放松心神，过了一会儿，说道：“韩大哥，我跟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

这故事一讲，就讲到了天亮。禹宁落下最后一个字，卧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他微微仰头，偷觑韩耀。对方双目炯炯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听睡着了。”毕竟他的故事讲得不如说书的精彩，平铺直叙，只把自己曾经的经历告诉了韩耀。

“所以说，上次你突然心肺衰竭，是因为你落入了……缝隙？”

“嗯。”

“当时是什么感觉？”

“大概就是……”禹宁慢慢回忆。

他落下悬崖，坠入江水之中，明明魂魄并不会有感觉，他却仍然感受到了撕扯般的疼痛，澎湃汹涌的流水形成漩涡，裹挟着他往江底深处而去。

慧澄方丈告诉他，要保持意识不灭，否则就会魂飞魄散。但这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几乎想要放弃。

就在意识彻底散去的前一秒，禹宁忽然感到掌心有热度散出。

他奋力打起精神一看，一条泛着金光的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掌心冒出，延伸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禹宁决定搏一把，反手抓上那条线，一点点脱离了漩涡的包围。

甫一离开漩涡，手上拉扯的力道陡然加大，牵扯着他的魂魄迅速窜入缝隙，等他再恢复意识，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台上。

“……所以我想，器官衰竭那会儿，我应该是在漩涡之中。”

韩耀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出事的前几分钟，慧澄方丈刚找上门。你说手心有线生出来，我才想起来，他在你被推走之前，抓了你的手一会儿。”

两人对视一眼，这事玄之又玄，根本说不清楚。

“我来自异世，你……不惊讶？”

韩耀注视着他，说道：“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了，你会生气吗？”

禹宁摇头。他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韩耀打断了：“我们……要不要再去一趟清源寺？”

……

两人事不迟疑，第二天就驱车前往清源寺。

寺中的弟子听说两人要找慧澄方丈，便把人带去了正殿。慧澄方丈正在和香客说着什么。

等两人聊完了，禹宁和韩耀走上前。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

“慧澄方丈，您还记得我吗？”禹宁问他。

慧澄仔细打量了两人，片刻后说道：“二位施主眼生得紧，莫非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