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苑，柳如烟自回来后便沉默寡言，心不在焉的模样。
晚膳后，柳如烟将青黛唤到身边，问，“雪姨娘的院子，你可熟悉？都是些什么人？”
“那院子与我们差不多，都不受老爷待见，每月不过去两三次。”青黛回忆着，“外院洒扫的婢女都是富人指派过去，雪姨娘身边有两个陪嫁丫鬟，还有冯嬷嬷。柳怡然身边的贴身丫鬟是绯儿，此外就无人了。”
如此说，倒是很干净，并没有可疑之人。
“柳怡然的琴是随谁学的？”柳如烟手轻轻盘着绿檀佛珠，若有所思的问。
青黛摇头，从前柳如烟满心都是打听柳宓的事情，从不曾探听几位姨娘的事情。如今怎么忽然转性？
“你最近几日，去跟雪姨娘院子里的丫鬟多去食楼吃些酒，看看能否套出些有用的消息来。”柳如烟说罢，便听见院外传来通报声，周姨娘穿着妃色衣裙，有些嫌弃的望着周遭，见到柳如烟时，却立刻摆出一张笑脸来。“如烟丫头，没有叨扰你休息吧？”
变脸的速度倒是快，柳如烟在心里冷笑着，却也装出热情款款的模样。
“姨娘能来陪我说说话，我自然是欢喜的。怎么会是叨扰呢？”柳如烟亲昵的扶着周姨娘坐下，回头对青黛说，“你去后院小厨房，烫些热茶来，给姨娘暖暖身子。”
青黛点头退下，屋内只有她们两人。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寿宴刚结束三四日，便迫不及待的登门，怕不是闲谈那么简单。
柳如烟镇定自若的摆弄着手中的绢帕，等待着周姨娘自行忍不住开口。
“寿宴上，如烟丫头得了老爷的青睐，以后韵苑就会热闹起来了！”周姨娘沉不住气，瞥着柳如烟装出来的茫然模样，心中暗暗想着，果真是蠢笨的丫头，怪不得这些年来得不到柳宓心仪宠爱。
“姨娘说笑了，大姐姐和妹妹都比我出色许多。在太尉府，我虽然身为嫡女，却跟青黛没什么区别。京城中怕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太尉府还有我……”柳如烟垂着头，轻咬着嘴唇，楚楚可怜又委屈。
周姨娘心中一动，握着柳如烟的手，动情的说道，“我膝下无子，你更自小就没有娘亲护着。”
“若是不嫌弃，以后便常来我的院子走动走动，可好？”周姨娘掌心温热，柳如烟不敢置信的缓缓抬起头，瞳孔里的闪烁着震惊和欣喜，声音颤巍巍的问道，“真的可以么？”
此番话，对于孤身在太尉府中讨生活的柳如烟来说，太过具有吸引力。
周姨娘眯起眼，点点头说道，“那是自然，这镯子是老爷前些日子给我的，便送给你吧。”将玉镯戴在柳如烟的手腕上，周姨娘还用力握了握。
两炷香的时辰过去，青黛端着清茶回来的时候，内屋已经没有周姨娘的身影，只桌上有着摘下来的玉镯。
“姑娘，这是？”青黛过去，将茶放到桌上，借着日头打量玉镯的成色，“是好东西，周姨娘给您的？”
柳如烟点头，随意将没有绣完的帕子扔到竹篮里，咕咚咚喝两杯凉茶，擦着唇角的水渍，说：“想要鱼儿上钩，总要撒些鱼饵才行。”
“她是想要拉拢姑娘？”青黛脑袋灵光，关上门问。
柳如烟叹口气，将玉镯塞到梳妆匣内，“眼下，太尉府内秦氏依仗着嫡长子和柳嫣然稳坐正室夫人的位置，周姨娘不管再有手段都撼动不了。柳怡然在寿宴上风头被我压下去，此刻又是恼火之时。她来拉拢我，倒是想的聪明……”
“太尉府皆以为我蠢笨懦弱，三言两语便能煽动。”柳如烟瞧着铜镜里的模样，梳着双云髻，人畜无害。
“人情冷暖，在无人关心的时刻忽然有双手来保护我，时不时送些东西，自然会对她亲近。”柳如烟起身，望着窗外的圆月，“到时候，周姨娘再可怜委屈的诉说些被欺负的事情，装作不经意透露出能够帮她的方法，我自然会照做。她手不沾血，利用我打压秦氏和雪姨娘，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即便东窗事发，秦氏和雪姨娘也会将怒气撒在韵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