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侦探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指着两段弯弯曲曲的音轨告诉我：“仔细比对过了，从声线音质到语气，到习惯性的停顿时间，都对的上。”
我张了张嘴，“那就是说……是真的？”
“嗯。”他点点头，“可以排除模仿的可能，也基本排除拼接的可能。这段录音，拿到法庭上，也可以做物证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真的。”
从侦探社出来的时候，我半点念想都没有了。
是真的。
看了看手机上的音频文件，我苦笑，恍恍惚惚回到了远航。
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我知道不用多久，盛云洲就会叫我过去。
短暂的思考时间里，我做出了决定，暂时不和他摊牌。
今天得到的信息太多了，除了把我击昏头的，林雪瑶给我的录音，还有今天老盛总那一通电话。
我父母的死，和宋福是有关的。
我想要把事情追查清楚，给父母在天之灵一个交代。但是当年爷爷都办不到的事，我单凭自己又怎么能办到呢？
说到底，还是要依靠盛云洲。
既然他骗了我，利用我来蒙蔽他父亲。那我为什么不能顺势利用他，让他帮我追查当年车祸的真相呢？
这么想着，被骗的痛苦和屈辱少了些。当王云进来，说盛总请我过去的时候，我心里平静了不少，扯了扯衣角，就去了盛云洲的办公室。
“盛总。”
轻轻敲门，我低声叫道。
“进。”
盛云洲只有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声线低醇好听。
进去反手带上门，我还没动脚，他已经立起来，两步走到我面前，蹙眉认真端详着我，“哪儿不舒服了？怎么刚刚打着电话，说挂断就挂断了？”
那双深邃眸子里的关切，看得我差点掉下泪来。我强忍着，垂头说：“医生叫我号了，我急着去诊室，就先挂了。”
他仿佛是松了口气，又问：“那结果怎么样？诊断单子呢，给我看看。”
这是查岗么？不信任我，要求我出示证据？
心里发冷，谎话却一句连着一句，分外顺畅：“没什么大碍，单子就和收费单一起丢掉了。就是有点贫血头晕，医生连药都没开，说补补就好了。”
“真的？”
他用研判的目光看着我。
我笑了笑，“我骗你干什么？再说，你也知道，我不会骗人。”
上次我说谎，明明要去见高文泽，却谎称去看刘叔，被他一眼看穿了。
因为当时我觉得对不起他，于心有愧，所以心虚都写在脸上。但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们彼此彼此，我虽然骗他，但骗的理直气壮，他再难看出什么破绽了。
果然，他点了点头，抓着我的肩膀说：“你没事就好，白让我担心了。”
还是没忍住，我问了一句：“你真的担心我？”
“这是什么话？不担心你，我还能担心谁？”
听他说着这些，脑子里却回放着那段录音，冰火两重天似的，折磨着我的心。
我没再出声，半晌后他才说：“知道你还生气，气我和宋志远林雪瑶他们来往。”
垂着头，我默认了他的话。
一开始，我的确是气这个。
但现在……我已经不是生气，而是伤心，是失望，甚至是恨他。
看我不说话，他又说：“你有不满，可以说出来，我来解释。但是总是不信任我，一开始就定了我的罪。”
信任？
他怎么还有脸说出这两个字？难道他自己不记得，他和林雪瑶都说了什么吗？
真想马上把那段录音放出来，看看他此刻被打脸的模样。但我咬了咬牙，生生忍住了，只说：“那你现在解释呀。”
“你也知道，我需要钱，和宋志远合作是权宜之计。等我的目标达成了，我难道会不给你报仇吗？不过是推迟一点而已，你暂且忍一忍。”
我点头，又问：“那林雪瑶呢？你为什么和她来往？”
他的说法，和林雪瑶告诉我的一样：“你也知道宋志远的为人，我对他不放心，找林雪瑶是当眼线，替我监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