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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万物生颜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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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水居。
清凉的晚风从水面掠来, 微波荡漾,倒映着漫天星斗,水气混着姜花冷冽的香味逡巡游荡, 极远处丝竹和女伶高亢的嗓音传来,有一搭没一搭的。
夜色中能遥遥瞧见花萼相辉楼模糊不清的轮廓, 亮着几点灯火。
李玙在水榭站了一会儿, 收回遥望兴庆宫的目光,转身看向倒座里的杜若。
杜若今夜玩吹染玩的迟,快子时还不肯就寝,夜深人静没点大灯,只在近前摆两盏琉璃宫灯,就着丁点明亮于方寸间细细耕耘,瘾头大的不得了。
可是他已经觉出疲乏了。
方才陪她坐在窗前, 一抬头瞧见挂在西面天幕的明亮月牙,忽然从骨头缝子里泛出倦意,只想沾着枕头昏睡过去。
——难道是年纪渐长的缘故?
想到这里,李玙小心翼翼地吐了口气,生怕被杜若将好看见。
自幼习武的儿郎, 尤其如他这般警醒自律, 无一日懈怠的,这年纪正该龙马精神,体力与精力都处于全盛, 倘若保养的好,甚至能把上升势头维持二十年。
但李玙很清楚, 他从根基里就有所亏欠,加之十数年耗费太多心力与圣人缠斗,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内里……
就只怕连累了杜若,他总得替她铺好后路。
李玙随手拂过她平日里最爱坐的位置,流连片刻,转身想往回走,突然脚步顿住了。
“殿下三四个月前生过重病,把杜娘子吓得花容失色,进退失据,胡乱编些骗不过人的傻话来遮掩。不过既然知道怕,日常就该劝殿下早睡早起,养生为要。”
花丛中缓缓走出一个玄色纱罗青色裙子的倩影,清亮的嗓音明显不满。
“怎能只顾着自己玩耍,让殿下瞪着眼睛熬忍呢?”
李玙望着月下走出来的张秋微,心头泛起一层微妙的同情。
身为男子,二十八九岁尚在壮年,而女子已可称中年。养生两个字,秋微坦荡荡说出来,并不避讳,难怪身上连玄色纱罗都用上了。
“殿下不问妾为何漏夜到访,搅扰您的春宵么?”
李玙蹙眉,向杜若坐着的那扇窗瞟了一眼,果见她最是乖觉,已从里头把窗子合上了。
本就渺茫的灯火越发绰约,院子里黯淡得几不见人,所幸秋微提着一盏绿竹翠鸟的提灯,缈缈火光,把两人笼在一个小小的光圈里。
水边一片沉寂,两人都是拔高的身条子,仅是对面而立,已隐隐有对峙之势。
李玙接过提灯搁在中间的鹅颈椅上,让温和的光芒化作道楚河汉界,划分出各自的领地。
“坐吧,有话慢慢说。”
秋微轻轻哼了一声,捋了捋额边秀发,提着裙子走近,拿帕子拂过才坐下,李玙负手而立,并不打算与她平起平坐。
“……妾这几回面见殿下,说的总是殿下不中意听的,其实妾也不想多说,可是有些事,殿下再不知道,恐怕要出大事。”
秋微瞧瞧水面,一只熟睡的白鹭大约是被吵醒了,正懵懂的拧着脖子看过来。
“那年殿下说要册立韦氏为正妃,问妾肯不肯与她好好相处。妾年长韦氏六七岁,且她素有贤名,便以为着意避让,就算做不到姐妹相称,至少能井水不犯河水。谁知道从她进了门,殿下与妾日渐疏远,种种猜忌,叫人心寒。”
李玙听她哀哀哭诉,不当心走了会子神,再转回来仿佛并没有错过重点,便狐疑地蹙着眉头问。
“你到底要说什么?”
秋微脸色刷白。
她在房里鼓足了几个月的勇气,才站到李玙跟前来做这回小人,可是他的态度,显见得已把前尘旧事忘尽,把她当做阿猫阿狗,只谈事不谈情了。
“殿下三月得了圣旨,吴娘子的母家便蠢蠢欲动,在太原自称未来国舅,甚至要娶王家的女儿联姻,又在外头说大郎的亲事,殿下允诺任由吴家做主,所以如今许多京外官员忙不迭与吴家往来,想给子弟求个出身。”
李玙失笑。
“这便是你说的大事?吴家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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