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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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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如同破锣。
徐凌云错愕道:“春帆,你的嗓子怎么坏成这样?”
沈斌泉也甚觉尴尬:“……我叫你好好养着喉咙,你是又吃了什么?!”
有道是举人如举膀臂、荐徒如荐子侄,必贤材可俟君子,这是讲脸面的事情。沈氏兄弟在韬庵就和露生有所龃龉,此时唯恐露生误会他是再行羞辱,额上汗都出来,急忙解释:“半个月前我们在苏州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春帆的眼睛垂下去了,片刻,他很镇定地跪下磕了一个头:“白老板,这事与沈先生无关,是我自己把嗓子弄劈了。”他并未入门,只是学生,因此不敢称“师父”,昂然抬起头来:“并不是沈先生耳瞎,带我来自然是因为我好,我能唱,也会唱。”
露生听他口气甚大,不免有些好笑,但看他志气,又有两分另眼相看,眼角瞥见他双拳紧握,微微发颤,心笑孩子就是孩子,外头坚强、其实心里还是怕的。因此温柔道:“你不要急,这不是什么大事,站起来唱一个我们听听。”
“白老板想听什么?”
“你喜欢什么就唱什么。”露生含笑:“不必挣喉咙,我们听你一个口齿发脱。”
春帆也不起身,直直地跪着想了一会儿,撑起哑嗓,开口就唱,居然非生是旦——偶然间、心似缱,在梅树边。
原来是一段江儿水。
他的嗓子不好,多有艰难破败之处,但音节既稳、调门也准,咬字吐音尤其有灵性,颇有苏昆老派的缱绻之风。从未听如此暗哑的鸭嗓唱这段酸酸楚楚无人怨,砂纸似地触着人心,又似乱麻缠绕,格外有一种酸楚凄怆的意思。
大家颇觉诧异,静听一曲唱罢,露生只看沈斌泉,斌泉看月泉、月泉看凌云、徐凌云转了一圈儿,又看回露生。
露生笑道:“这可真是不在梅边在柳边了。”
原本没有收徒的意思。一来是他看重辈分,远有梅兰芳、姚玉芙,近有沈月泉和徐凌云,自己尚且年青,公然托大自尊师长,总是不妥;二来春帆年纪已经不小,怎么看也是十三四岁的大孩子了,露生心说我在这个年纪已然登台走红,他此时才寻教导,只怕大器难成。因此起初不过是顾着沈斌泉的面子。但听他唱了一段,隐隐地有些惜才的心情,不由得脱口问他:“今年多大岁数?”
春帆哑着嗓子:“十五岁。”
这却比想得还大,露生叹惋地点点头,教春帆在小凳子上坐下:“你这是年纪到了,变嗓子了,不过只要精心护养,十成八|九能养回来。”
沈斌泉脸色终于缓过来了:“我看他身段嗓子,唱生恐怕不大合适,所以干脆带来让你看看。”
这话倒是实话,凡生行走红者,向以身材长大、面目阔朗者为佳,肩须宽、背须平,即便是玉面小生也当有玉树临风的舒展派头。这些东西小时候看不出来,长大了才能略窥一二,所以梨园里讲究门第,也不全是趋炎附势的缘故,因为从父母的身材可以把孩子推知个大概。若是没见过父母,盲学哑习,就有很多人到了青春期被悲惨淘汰。
沈斌泉可惜道:“这孩子越长越溜肩,就算垫上也不很像,总是太瘦弱了。”
露生笑道:“孟小冬女子身材,扮正德帝一样很像,她也不乏帝王威严。”
斌泉听他话里仍是婉拒的意思,心知勉强不得,再者说春帆这个破锣嗓子,别人不生气都算温柔了,因此也不强求,拍拍春帆的肩,就要把这话打住。不料他手轻轻一拍,春帆居然无声无息地向前栽倒!
这可把屋里人都吓一大跳,“哎哟”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只见春帆脸色惨白、牙关紧闭,挣扎要起来,又往后厥倒。屋里乱做一团,灌水的、拍脸的、露生急叫周裕去请大夫来看,喂了好些通窍散,终于醒转。大夫看了一遍,说:“他是慢性饥饿,贫血,又因为太紧张的缘故,所以昏过去了,只要补充营养就没事。”
这话又把沈斌泉的汗说出来了,立刻站起来道:“我从未苛待传习所的学徒。”
露生的脸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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