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宣和闻琴说了些闲话，那老婆婆却也不做声，好像睡着了一般。两人对望一眼，心想这老妪对自己恍若未见，有些古怪，不知是什么身份？

他们二人千里逃亡，多遇艰险，不得不加倍小心谨慎。老妪默然不语，梁宣和闻琴也不跟她搭话。二人站了一会儿，在神像周围逛了起来。

汤碗里的香味越发浓郁，能闻得出来是鱼汤。两人多日没有吃好，这香味入鼻中，怎能不让二人食指大动？

一会儿，听见咕嘟咕嘟的水沸声，闻琴和梁宣彼此又看了一眼，俱各会意。于是闻琴开口问道：“老婆婆，您的汤开了？”

问了一声，那老妪仍自岿然不动。闻琴心感奇怪，看着那汤水在碗中滚了几滚，溢出来，落到火堆里。“嘶嘶”火焰响动，黑烟从火堆里升起。

闻琴又用更大的声音提醒了一句：“汤要滚出来啦，婆婆！”

那老妪听了这一声，又嗅到空气中的焦糊之味，果然醒了过来。见到面前的梁宣和闻琴，惊讶地道：“你们这两个娃娃什么时候……”她忽然又“啊呀”一声，意识到自己做的汤已经煮沸了。当下急忙从架子上将碗放下，置于一旁。

老妪抬头看着二人，语气和蔼地道：“你们两个，是赶路碰上大雨么？”

梁宣点点头：“不错。我们来这庙中避雨。一进来，您老人家就在这儿了。”

老妪笑道：“是了，老婆子也是一样，本来要坐一会儿，吃些饭来着，谁想竟自睡了过去。唉！真是人老了，不中用了！”

闻琴和梁宣彼此悄悄对视，心下均想：听语气，这老妪倒像是个好人。可闻琴却想得比梁宣更多一层：越是像个好人，越是要提防小心。

那老妪上下打量着他们，叹道：“看你们两个，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快过来烤个火，这样的天气淋雨，很容易受凉得风寒。”

两人脚下仍旧不敢动。梁宣又瞧着那老妪。老妪的小眼睛仿佛有光一般，直直攫住他的视线：“少年人，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拉了你这小妹子过来……”

二人终于横下心，走到火堆旁边。老妪伸手拉出几个破蒲团来，道：“坐吧，都是在外赶路的，不容易！别太讲究些就是……”

梁宣坐过去，手里还牵着闻琴。那老妪一眼瞥到他们牵着的手，忽然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得闻琴脸一红，将手从梁宣手里撤了出来。

老妪转过头去，将火堆拢了拢。火焰在柴里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响声。热量散发出来，两人身上那湿漉漉的衣服也渐渐干了。老妪又从身旁拿出几只碗，慢慢将那砂锅里的鱼汤倒在碗里。

闻琴凝神看着她倒汤，眉头微蹙。梁宣却喉头一滚，肚子里早就咕咕叫了。

老妪呵呵笑道：“饿了吧？来喝我这碗汤吧，喝了暖暖身子……”递碗给梁宣。

梁宣两眼直勾勾望着那碗汤，手里一动，却不知该不该喝。他忽然又想起孟光祖来。心中暗道：“这老婆婆看上去慈眉善目，讲话温柔和睦，但莫非也是一个意欲加害的恶人么？”

他正在犹豫，指尖却被闻琴碰了一下。

闻琴开口说道：“婆婆，您真好心，我们可饿坏啦！”催促梁宣道：“还不快接过来啊！”

梁宣连忙接过鱼汤，碗沿滚烫，他拿碗的手抖了抖，将碗放到地上。

老妪笑道：“慢着些，莫着急，还烫着呢，先放着再喝。”

梁宣对老妪笑了笑，连连说道：“岂敢，岂敢！您先喝，您先喝！”

那老妪也笑了，眼角边的皱纹堆叠起来，显出岁月的痕迹。她又倒了一碗，缓缓地道：“你们这是出远门啊？”

梁宣点点头：“是。您这……”他指了指地上的扁担和葫芦。

“老婆子是卖酒的，闲了赚几个钱养活自己。一辈子只生养了一个儿，不想不成器，老来不孝，将我撇在一处。老婆子只好自己养活自己喽。”老妪苦笑道。

空气中，那股焦糊的味道渐渐散去，只剩下鱼汤的鲜味。梁宣瞧了眼汤汁，只看见几片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