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咚咚”的木鱼混着门外呜呜的风声，让不然有些昏昏欲睡——这才是她在天族圣坛渡过的第二日。

前天，她宵夜一顿，用天族祭祀的经文，烤了祭祀要呈献的圣物。当然接着她就被陌子归，扔到这个地方来了。罚跪七日，诵经忏悔，方可抵消罪过。

不然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毕竟这两件事加起来，她的篓子确实捅得大了些……

只是这敲木鱼诵经文的事，她才做到第二日，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涿鹿已经入秋，地处北部，早晚时分已经是天寒地冻。今日气温似乎比前几日更冷了些，偶尔灌入的冷风强势地挤开门窗的任何细缝，竟然也是如刀冷沁。不然停了木鱼的敲击，抬头向殿外张望。

缓缓起身，不然腿下踉跄了几步，差点再坐下去。她慌忙扶住了面前的诵经台，揉了好一会儿膝盖骨，才立起来走动。

殿外是天族的玺寿泉，现在卯时刚过，晨曦微亮。映着初升的秋阳，一片微黄的粼粼波光。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一阵冷风拂面而过，不然只觉一激，酸了眼鼻。

“这不是天后娘娘嘛？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不然一吓，慌忙低头抹掉了眼里的水雾，转头只见身着娇嫩鹅黄纱衣的女仙。不然觉得她眼熟，却如何也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的。只听她说话这阴阳怪气的调调，便知道是来者不善。

“你瞎了吗？我在这里除了诵经还能做什么？”

不然不想搭理她，便要回到殿内。刚一转身，却觉手腕一紧，那女子猛然抓住了她。

“我还当娘娘这是兴致颇高，大清早地在这里欣赏日出呢！呵呵～”

那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可是抓不然的力道分毫不松，一双娇媚的杏仁眼微微弯起来，紧盯着不然。她嘴上笑着，眼睛里却见不着一丝笑意。

这……不是那日在朝宴之上见过的女子嘛？

不然记得杜若一早便交代过，那个叫映瞳的女仙，父母在洪荒混战中双亡。太后娥姒见她可怜，便收到了自己身边养大，也是待她如女儿一般。

所以杜若特地叮嘱过不然，如果可以不得罪她，便不要得罪。

“劳烦映瞳姑娘惦记，大清早专程来探望。诵经祷告还没有结束，恕不多陪。”

她不想纠缠，作势要收回自己的手。谁知映瞳一个使力将她拉往跟前一拉，眼神定定地看她，半晌轻哂到。

“你真可怜，”她顿了顿，得意地切着牙挤出一句：“联姻天族，不知你那魂飞魄散的亲爹和皇叔若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不然没有接话，只将自己的手再一抽。只觉映瞳手上顺着她的方向给了一道暗力，她一个重心不稳，仰身朝后倒去！

身后便是那玺寿泉！

不然心里瞬时一惊——水！

哗啦惊响——那是不然入水的声音。梦里那种窒息和恐惧感几乎不用提醒，好似蛰伏在暗处的幽灵一般，迎着黑暗的周围，倾巢而出，铺天盖地。

也许是太过于惊恐于那种感觉，不然本能地抓紧身边的任何东西。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无法动弹地往湖水深处沉去……

梦里的那条河，又出现了。湍急的河水，一次次将她从岸边推离。不然觉得方才还平静的玺寿泉此刻浊浪翻涌，而水面之上的那个世界，火红一片，好像烧了起来。

“不要……不要走……”昏沉之中，不然只见一道暗影入水，那道影子伸手去够她不得，只匆匆抓了她的衣袖奋力一扯。衣袖断了一截，那道影子扑了空，她依然在往下沉。

“呼！”

腰间一紧，一道力将她整个架离了水面。由于惧怕，她的双手只僵直地环抱住救她的人，有些失神地由得她将自己抱离深湖。

已近辰时，大殿正当议事，后侧这玺寿泉的响动早已引来了一众仙客围观。不然只觉得四肢无力，也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吓得，眼风一直低低地落在脚下的青石上。

“天族圣坛，怎由得你们胡闹！”

熟悉的诘问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