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秋夜寂寥的璇吾宫,一声惊叫骤然撕裂宁静。
杜若闻声赶来,只见月色之下不然苍白的一张脸,写满惊惧。“娘娘……怎么了?”她赶忙坐到床头将她抱住。
不然一直怔忡地没有反应,直到靠上杜若的肩头,才忽觉被人从溺毙的时刻拉回现实,霎时红了眼眶。抽抽噎噎,却沉默不言。
“怎么了?”杜若捧着她的脸。她记得,自从嫁入天族以来,不然已经很久没有再做溺水的那个梦。而如今却不知为何,自从得知陌子归驻扎弱水的那一日起,便是夜夜噩梦缠身,难以成眠。
“你又……梦到公子不言了?”
“嗯……”不然答着,气息弱得几欲不闻,颤抖的声音强拦着奔涌的泪咽道:“我看到……”她深吸几口气,断断续续道:“血……”她转身拉住杜若,声音凄然:“好多血……我的脚下,全是血……”
“谁的血?”
“不言……和陌子归……”
“不会的,不会的,”杜若说着话,将不然搂住,安慰道:“君上答应过娘娘不会为难公子不言,况且天族如今捷报频传,君上也不会有事的。”
“前线有没有消息?”
“这……”
“说啊!”不然急了,双手抓她的肩,目光切切。
“下午听来送丹药的阿半说……”杜若踌躇,低声嗫嚅道:“说君上……已经领兵过了弱水,驻扎在苍梧之野,准备强攻南炎。”
“强攻南炎……”
“不会有事的,娘娘你不要吓自己!”杜若叹气,将她身上的被子拉起来,裹住她纤薄的肩。“娘娘你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人瘦得小白都快不认识了……君上回来要是看到,奴婢怕是活不成了……”
她只觉心中怅然,莫名不安。仿佛面前是一道无底深渊,自己已经被推倒了边际。
“我要去弱水。”说话间,她掀开锦被便下了床。
“什么?”杜若手上一紧将她拉住,怕是自己听错了。
“我要去弱水,我要去找陌子归。”不然看着杜若,神色决绝。“可以讲和,天炎可以讲和……天族已经逼过弱水,不言明知必败,或许不会再强撑。这样,谁也不会出事……”
她行到书案前,点起烛火开始写信。将手中的天后密诏递给杜若道:“你去告诉元始天尊,我要去弱水,让他明日一早就来带我离开。”
“现在?”
“现在!”
“哦……哦!”杜若踉跄了几步便匆匆入了苍茫夜色。
天族大营,陌子归的主帐被风掀开一隅。桌案上的蜡烛早已是烛泪淋淋,烛烟升腾,含着微微呛人的气味。他捂住嘴,咳了两声。
率兵涉过弱水,已是三日之前。今日便与众将商讨了战术,倒是万无一失的。只是……弱要强攻南炎,那么不言……他深深地闭眼,揉了揉眉心。
一条暗影倏然投映在长桌的地图上,在夜风撼动下的烛火中飘渺地跃动着,像一个遥远的梦。
“君上!”
陌子归抬头,却见崇籍一脸心花怒放,眼里的晶亮映着火光,欢喜道:“娘娘来了!”
“不然?”他匆忙起身,管不住的目光落到崇籍身后,却未见一人。“在哪里?”
“她说怕打扰你议事,若是你不忙了,便去弱水……”
话音未落,陌子归已然抛下崇籍而去。
“找她……”
星夜虫鸣,月色之下的弱水化作莹亮的绢匹,蔓延到圆月的尽头。风中有一些桂花的甜腻味道,给月下的那匹绢布染上了点暖色。
陌子归找到河边一片幽静之处,只见她一身便装,立在明晃如水的灯月交辉之下,一头长发如一匹瀑布,不绾不束,直泻于腰际。一年未见,陌子归快要忘记自己是否见过她身着素衣的样子,只觉此刻她褪去华袍,更显不染铅华之姿。
“不然,”他从背后唤她的名字。
她回头。桂风拂起不然的长发,她倏尔手背扶发昂然一扬,三千发丝忘于肩后,仿佛婆娑世界皆止于此
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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