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湛挥挥手，自己倒先瘪了气去，喃喃道：“罢了，不改也罢。”

老伯见白衣公子不再纠缠于此无厘头之事，心里稍安，自去揭了盖布，露出一排排一堆堆整齐华丽颜色各异花色不同的绸布来，整个屋子瞬间似披上了霞光一般。老伯笑声道：“公子要哪样红色的绸布？”

蓝湛迷离着眼神望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直把他看得眼花缭绕，头晕目眩。

原来单这红色也是极有讲究，分类无数，有大红、朱红、嫣红、深红、水红、橘红、杏红、粉红、桃红、玫瑰红、玫瑰茜红、茜素深红、土红、铁锈红、浅珍珠红、壳黄红、橙红……在这屋子里的，不在屋子里的，老伯随便张嘴便介绍了几十种出来，只是看那些料子，只是听他说，蓝湛便已经完全分辨不明，不得不及时打断了他，干脆问道：“嫁娶之时所用红色便可……”

老伯闻听此言，轻巧巧地拖了一匹布过来，介绍道：“那便是这一匹吧，茜素红，妍而不俗，媚而不妖，越看越是耐看，恰如女子唇间一抹刚刚好的颜色，公子的那位新娘穿上它必是惊艳四座。”

老伯此时已然睡意全无，又是在介绍他营运了几十年的心头之好，一时状态极佳，言语也轻巧如燕。他只是心想，这样一个仙人般的公子，要娶的新娘子必定也是极好的人物，穿了什么都不会差，遂又自作主张地拖过另外一匹布料，延展推销开去：“这是樱粉色，今年的新丝织就，质地柔滑，仿若无物，给新娘子做里衣穿也是极好的。”

谁知，蓝湛听得这番说话却反应极大，只见他一拍桌子怒目而视道：“休得多事，要红色便是红色！”

老伯被震了一个寒噤出来，不敢多做言语，心想迎神容易送神难，自己还是不要生事，赶紧做了这单生意让他走人便是，遂稳了稳语气道：“公子确定做的话，这尺寸和纹样……”

“比我的身量低半寸来做即可。”蓝湛站起身子，晃了晃，朝着自己身上比划道，停了停又说：“记得，是男子的式样。还有，给我也做一套。”

老伯接连受到惊吓，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原来不是给新娘子做啊……来不及细想间，又听蓝湛道：“还有，加上卷云纹的纹样。”然后便听到一声轻响，一个精巧的绣着卷云纹样的荷包丢到了眼前，老伯拿起来仔细看了又看，果然好料子，好绣工，心里暗自担忧起自己有没有这样好的手艺……

门外扑通一声响，老伯一惊，出去一瞧，这不是整日在街上玩耍的红丫么，怎么此时却狼狈地趴在地上，一脸尴尬地朝着自己笑……偷听墙角的小姑娘太过于专注，扒着的那块木板方才被蓝湛砸得有些散落，此时终于支撑不住她身体的重量，裂了开去，小姑娘也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认识这位公子？”老伯好奇地问她道。

“认得呀，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蓝仙督，天下仙门百家莫不听他调遣，好厉害的。”红丫从地上爬起来，将脏兮兮的手往身上随意抹了一抹，天真又得意地说道。

老伯转了头，再一细打量了蓝湛通身上下，乖乖呦，怪不得一见这公子就觉得不凡，原来是这么大能耐的一位真仙人，只是……仙人也能喝酒？买嫁衣？一时间老伯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多想了去，只便以礼相待，把衣服做好了便是。

“过来，我们玩个游戏。”蓝湛见红丫在门口，丝毫不理会她是否跟踪自己偷听等等，伸手便招呼她，脸上仍旧带着那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道。

“什么游戏？”十岁的小姑娘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走到他身前。

“你问，我答。”蓝湛迷离着眼神看着她道。

“为什么不是你问我答呢？”小姑娘噘着嘴笑着问道。

“因为你对我更好奇。”蓝湛的笑意倏然间明显了许多，孩童一般仰着脸道。

“好吧，同意。”红丫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位蓝二哥哥虽然醉了酒，可是脑袋还是蛮清醒的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道：“哥哥不许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