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宫

卫贵妃跪在床榻边，床上是被打晕后像死狗一般的男人。她知道纸终有包不住火的时候，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居然心如死灰的镇定。

秦后笑着用剑挑起她的下巴，“考虑好了？时间可不等人呢。”

方才秦后就是顶着这一派温和的神色闯入她的寝殿，只带了一个嬷嬷。卫贵妃还没看清，青衫便被打晕过去，秦后以这桩丑事和父兄的前途性命要挟她做她的棋子。

每当做出是常人所难以理解的坏事时，她总是笑意愈盛。

她早就发现不正常了，上官若翎就是个疯子！

卫贵妃是父兄花了重金高调送进宫的，那时的秦后不管不顾后宫之事，任由争宠，嫔妃宫女们都铆足了劲儿想上位。

原以为是位温和隐世的皇后，没想到路过听到她弹奏《洛神赋》，竟不管不顾冲进来砸她的琴，还差点碾断她的手指。

就是在那时，她惊惧地想要逃出宫去。刚升迁的父兄制止她，叫她再忍忍。父亲养育她，兄长呵护她，这十几年的情不是说割舍便能割舍的，所以她忍。

当父兄提出联盟固位的时候，她去找秦琞月而不是上官若翎。因为没有人能入上官若翎的眼，她甚至不将先帝放在眼里。

可她没得选择，在这深宫中只有两样东西能存活，根基深厚的大树，攀附大树而生的藤蔓。

“只要高抬贵手放过家父家兄，臣妾任凭差遣。”她深深将头磕在地面。

清脆一声，宛若棋子落下棋盘，结局已定。

——

皎洁的月光投映在树间，一人一骑自秦宫隐蔽的侧门疾驰而出，斑驳的影子不断晃过，像是穷追不舍的猛兽。

半路仓皇下了马，在巷子里左转右转来到一府邸后门，侍门小童赶忙来开了门。

“裴大人，宫里来了人，说是贵妃娘娘有急事要传达。”

长案累牍烛光摇曳，留着胡髭的男人停笔，将书简一收，“带人进来。”

“贵妃娘娘让属下转告大人，明日宫中恐有乱！”来人进门便扑通跪在案前。

男人站起身将来人扶起：“大人出城了。”

“出、出城了？这可怎么是好！”来人急得团团转，贵妃让他八百里奔急将这个消息送出这个，节骨眼大人却出城了。

旁边的小厮开口道，“裴院士是大人的左膀右臂，和裴大人说，由裴大人转告也是一样的。”

“你慢慢说清楚，明日登基大典，何人敢在宫中作乱？”裴院士的沉稳让来人安定了不少。

须臾片刻，披上斗篷的裴院士匆匆从后门走出，小厮早已备好马匹在等候。

“吾去一趟鸿安寺，看好府邸。”说罢，驾马而去。

鸿安寺在城外半山腰上，是南秦望城最大的寺庙，僧侣众多，一年四季香火鼎盛。虽路途坎坷了些，请愿必灵的名声也引得不少人虔诚至此，求香拜佛。

马只能到石阶下，剩下到寺庙的路只得步行，裴院士顾不得拴马，挽袍拾阶而上。

即使朝中事务繁忙，大人依旧每隔一个月都要到城外鸿安寺待上一天半日，雷打不动。

大人总是只身前往，什么都不带，也不许人跟着。裴院士今日贸然前往鸿安寺，实属情况紧急。

堂前敲钟的小和尚听裴院士报上身份，不敢怠慢地给他带路，两人往后院走去。

小和尚念叨着，那位贵客每年捐赠数额不小的香火钱，年头还重新修缮了寺里的佛像铜鼎器物。据说还是南秦很大的官哩，主持都止不住地夸，当官的竟能有这般善心，是南秦百姓福泽。

裴院士思绪万千，应和着左耳进右耳出。

细碎脚步，小和尚在一处石阶小路下停住，双手合十道：“只能送您到这儿了，贵客就在石阶尽头的楼阁里。”

偌大鸿安寺，哪都能去，主持告诫唯独不能踏足的就是那间楼阁。住在那儿的高人偶尔会给香客讲谒佛经，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楼阁上，有专门的小侍负责衣食。

裴院士点头道谢便踏上没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