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宫女们鱼贯而出，厢房里只剩下薛烬墨和吓懵了的卫太妃。

“相国大人。”卫太妃缓缓坐到地上，目光平静如水，“我会给父亲写封信，让他为相国所用。”

薛烬墨不语，等待她的下一句，卫太妃说出了最后的条件：“替我杀了他。”

“嗯。”薛烬墨应承。其实不用她说，今日之后，薛烬墨也不会留他。

卫太妃如释重负，抬眸看着眼前清逸俊朗的男子，细细扫过如玉般的五官，他身上怎么能同时兼备温润有礼和疏离神秘，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气质。

太妃是薛烬墨在宫中的眼线之一。

父兄因她得宠而步步高升，哥哥封了将军，父亲在江南做官越做越大，同时也得罪了不少人。卫太妃不知怎么找门道找到了相国府，全靠薛烬墨保着才不被仇家打垮。

作为回报，卫家为薛烬墨提供情报以及资金兵马。

静静等候一会儿，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

“若无事，臣先告退。”薛烬墨走到门口。

“今日之事，太妃为何会给臣报信？”这个疑问还是问出了口。

今日他在秦琞月身边安排了不少保护她的人，谁知登基大典结束到御宴开始，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她都能趁乱翻墙出皎宁宫。

线人终于绕开视线到他身边来报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来的路上想好了几个解决方案，最后这样的情形，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卫太妃思忖后，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大约是在嘉定公主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罢。”

曾几何时，她也不屈地抗争过命运，满心都是希望和未来。

薛烬墨径直来到天牢，所有在宫中犯了事等待处罚的犯人，都会被关押在这里。天牢的守卫兵被他以御宴守卫人手不足，提前调到别处巡查。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明天这些犯人无论犯了什么事，都会释放出宫，押解到矿石场做苦力。

薛烬墨在死刑囚的尽头的牢房找到了青衫男子。

“你是沈凝香的弟弟。”薛烬墨开门见山。

已经清醒过来的青衫男子以为自己幻听，凝目一看，当真有个人身着暗青如墨的衣衫，负手站在牢门外。

“你是公主的侍卫，要来找我报仇？”青衫冷声问道。

薛烬墨的神色在过道摇曳的烛光照映下，忽明忽暗，带着漫不经心的淡漠。

看清他的脸后，青衫戏谑地笑了：“你不是，她身边的那个侍卫我见过，忠心耿耿的。”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帮她。”青衫问道。

薛烬墨微微垂眸，是啊，那他又为何来救秦琞月。

因为她是调查前朝遗案的一条重要线索？亦或者是时时刻刻都从她神态中看到记忆中的影子？

自己的谋划向来缜密，但只要秦琞月掺和的，事态发展皆在意料之外。薛烬墨发现自己面对秦琞月时，思绪已经超脱掌控。

见薛烬墨没有回应，青衫继续猜测，“那你是太后的人，还是太后背后的人派来的？”

“秦后的事，你还知道什么。”薛烬墨目光微闪。

感觉不到薛烬墨的杀意，甚至对他的话有些感兴趣，青衫心生一计。

“这么一晃眼，我在这宫里都快十年了，什么神奇事儿没见过。秦后火烧东宫，谋害了有孕的妃子，那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不少宫人活活被烧死。之后就传出她得了癔症，我看那，她那种程度，需是得病一两年才有的，那天正犯病呢。”

“说些我不知道的。”薛烬墨打断他的长篇大论。

“我还知道更多，你拿什么跟我交换？”

青衫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轻易出现在天牢里，还能在这里和他慢慢对话的人，定不是普通人。

薛烬墨摸了摸腕间的念珠，勾起唇角，“给你个痛快。”

“别，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去打探，我有不少人脉，如果不是她背叛我……”青衫男子急急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是贵妃叫你来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