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子卿兄，你快看看，巡防的都换了人了。”四皇子看守城的人服饰装扮与往日不同，便指着城墙根下的守卫，对师彦均说。

三人看向那烧毁后又修饰过的戏台，旁边站着一列巡防兵，确实由数日前的京军三大营换成上直二十六卫的了。这时候京军大统领吴光明还趴在家里的床上，好生养着屁股上的伤，火袭案发生日值守的五军营官兵全部被打散调离原岗位，由白冲暂时代任京军统领一职。

任谁都能想到吴光明知道这消息后，在家气得能把床板捶破。他是京军三大营统领，白冲只是二十六卫旗下锦衣卫指挥使，两人官位品级差着呢，因火袭这一谁也没预料到的突发情况，白冲竟平地高升了，暂代是不假，但吴光明养伤没有百十来天也回不来，更何况守城的主力被打散编入各处巡防，三两个月后，就算官复原职，白冲应急代任统领一职有功，彼时论事，不可估量，人和人心不知道要上哪里去拢了。

关于白冲这人，二皇子李承云说过，“不是什么好人。”

能让他有这评价的，那多半是他结交不到的人。

自然是结交不到的，皇子碰兵，想也不要想，若不是二皇子与宁安侯确是表亲，奏本早就堆成山了，即便是这样，偶尔也有不长眼的言官参宁安侯与皇嗣交往过密，恐有隐患，但这样的折子一般都递不到皇上跟前，夏朗直接就摁下了，在他眼里，这些人无聊之至。

这三人从门东下了马车，便慢慢踱着步消食，沿着内河向贡院东街走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体面人总不能一头就扎进青楼那边吧。三人神色各不相同，颜大人对这儿也不陌生，礼部跟教坊司挑人多少也有些接触，只是以前来这那是为了公事，平时都绷着个脸捂紧钱袋才来。今天来算是私人出游，走路脚底下直颠，掩不住的一脸兴奋。四皇子则是闲庭信步，悠哉游哉，宁安侯倒是对沿途巡防的布置更有兴致。

“哎呀，都说才子佳人，你们看，这如今香楼里的那些才叫佳人，才子与佳人隔泮池而望，好比牛郎织女鹊桥相会，又好比许仙白娘子断桥再遇。”四皇子李承宇一旦要夸赞什么，便是数不尽的引经据典，由不得别人说不好，作为邺都双美之一，对这欢场的事作出评价，确实更令人信服。

颜大人深表赞同，作为唯一一个在贡院街有过求学经历的人，他附和道，“可不？我当年科考，但凡是书读不进了，就在这棂星门下站着，老远都能闻见对面的香粉味儿，我便想着将来我定要大摇大摆从临才桥过去，有此心志，更激励文人奋发，我这才登了皇榜。这也不知道谁想的主意，把这寻欢作乐和治学修文的地儿放在了一起，真是奇人。”

“你们说是先有的妓院还是，先有的贡院？”李承宇在一茶壶摊前停下，拿起一个茶壶就摆弄，反正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品色，那老板听了四皇子这一问，没忍住笑了。

“你这欢场常客还有这一问也是稀奇了，这贡院是在太宗年间建立的，选址就在原锦衣卫指挥使肖刚私宅之上，这肖刚选中这里安家落户，自然是图对面的灯火。”这些事，师沅听祖辈们说过，便随口一答。

“听说那肖刚贪淫无度，罚没抄家之时，围满了对面的姑娘，这临才桥原是个独木小桥，愣是抄家那天被踩踏了，谁见过那么多银子啊。”颜大人虽不是个贪官，但不耽误他羡慕贪官，“都想来看，可住得最近的还是对面那些。”

“现在的指挥使大人家也在贡院街旁边儿呢，那叫一个家大业大，啧啧。”卖茶壶的忍不住搭了句话。

这三人相视一笑，师彦均问了价格，掏钱买了个还算可以的茶壶，随手就给了颜大人。

“嘿嘿，谢宁安侯赏。”

四皇子觉得自己也得送个什么东西给这穷困潦倒的礼部侍郎大人，多少代父亲施了皇恩，以慰朝廷命官，便买了副字画送他。

颜怀清毫不客气，照单全收。侯府新居宴之后，宁安侯和三皇子私下里派人陆陆续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