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恣行小看了杜月姿处理人际关系的水平，她是名副其实的临安府巷口一枝花。

驳了祝家的亲事确实让二夫人心中有些不满，说白了祝渊鸿也是堂堂祝家的二公子，虽说是庶出，但祝家随便分点家业都足够普通人吃香喝辣了。而杜月姿身世其实不甚清白，她孤身一人来到临安，平日都不怎么提及自己的父母。

所以论来论去，这桩亲事若成了是算杜月姿高攀祝家了。

还好当日二夫人那句结亲的话没说出口就被杜月姿堵了回去，不然她可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二夫人以为杜月姿心里知道自己的意思会有所避讳，可是杜月姿还是一如往常地陪她聊天喝茶，甚至好像比之前关系更近了一些。

一来二去的，二夫人慢慢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杜月姿也继续拥有在祝府出入的权利。

因着李恣行的请求，杜月姿细致入微地给凤徵羽念叨了一遍祝府大宅里的所有状况，不仅包含祝遇华的性情习惯，连祝渊晴的事也说了不少。虽说这样一个满脑子都是情报的人是在己方阵营，但凤徵羽还是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震惊。

“二夫人连这个都和你说了？“

“这你都知道？“

“这又是谁告诉你的？“

“这竟然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事吗？“

经过杜月姿的一番循循教导之后，凤徵羽觉得自己也是半个祝家人了。他晃了晃脑袋保持一下清醒，入夜之后便潜入了祝府。

待到凤徵羽回来，已经是四更天了，巡街更夫的锣声清晰地从大街上飘过来，伴随着一声懒洋洋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你竟然还没去休息？“

瞧见李恣行书房的灯仍然亮着，凤徵羽从临安府路过之时忍不住进来看了两眼。

“我去祝遇华房间摸了一圈，他睡了之后又去书房摸了一圈，没有收获。“

李恣行点点头：“毕竟事关他全家生死命运的东西，肯定不会让人轻易找到的。“

“你大半夜的还在这忙什么？“

“虽然账本与纸条都还没到我们手里，但只要那两样成了，我们就要去和殷平谈判了。我寻思着多查些案宗，别到对簿公堂的时候毫无准备。女子遭受男子侮辱，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少见，但却极少有人选择报官。“

“有发现什么可参考的旧案吗？“

李恣行苦笑道：“不如说是看过之后更觉得举步维艰了，世间把女子清白一度看得比姓名还重。而现在即便我朝有设置女官，女子终归还是某一方的依附。报官的女子不但寻不到应得的公正，还要被看客吃人的目光淹没。“

她从一摞案宗中抽出一本递给凤徵羽：“你自己瞧瞧吧，这桩案中女子被人侮辱后到当地县衙报案，县令愚昧无度，言辞浅薄，女子被辱能够报案已经是用尽了最大的力气。而这狗官毫无人性，将案子公开审理，公堂外看热闹的人密密麻麻！“

“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要求被害的一方当堂仔细陈述自己如何被羞辱！“

案宗上是普普通通的白纸黑字，记载的却是隔着纸张也能感受到的扑面而来的绝望感。

凤徵羽合上案宗不忍再读，这桩案子最后的结果是没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女子被强迫，再加上被告上下打点，最后竟然无罪释放了。而原告的那位女子在公堂之上受尽羞辱，结案之后难以承受周围人的流言蜚语，选择了一条白绫了结此生。

“离皇权越远，地方小官越可以作威作福。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我们这次是在临安，虽不如上京但至少应该不会出现如此过分的行径。“

“我当然相信陈大人是个正经人。“李恣行走到窗边看着明亮的月亮，”只是在我们所知之外的地方，好像都是一片黑暗。不对，甚至是我们在的地方，也没多光明。“

凤徵羽沉默了半晌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殷司梅打这场官司？“

李恣行莫名其妙：“你不是也在帮她吗？“

“我不是因为想帮她才掺和进这个案子的。“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