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纳征礼，两人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下，除非天大的事，就该定日子迎亲过门了。

道旁挺热闹的人群一时静默下来，片刻又爆出愈发热烈的讨论来。其中内容除却感叹之外，便是四下互相交流对这位沈姑娘的认知。

大理寺的人脸色一时间难看起来，他们不过照令办事，哪里知道遇上宋衡下聘的大日子。不过踢不动面前这尊大佛，不代表他们就要鸣金收兵，回去受上峰责罚。

“临江侯容禀，人命关天，圣上赐旨督办，大理寺自当秉公执法。”

宋衡自然不肯放人，手一挥，带来的人四下围拢过来，大有当街械斗的企图。他难得从沈箬身上移开眼，望着说话的人道：“办案一求物证，二求人证。本侯既能担保她夜里行踪，何劳大理寺多费力气。若是你们觉得本侯有失偏颇，便去圣上面前请了旨再来拿人。”

说罢朝着玉剑递了个眼神，硬生生从来人手里夺走钥匙，卸去沈箬身上的枷锁，丢回到脚前三尺的位置。

沈箬顿时失了掣肘，露出手腕上的红痕来，如她现下思绪一般，凌乱纵横。

“还不走？”宋衡冷哼了一声，只觉得他们打扰如此好景，“把本侯所言原封不动转告江璆然，他自有决断。”

临江侯这个名号到底有些分量，他若是诚心替人作保，当面起冲突，吃亏的到底是他们。大理寺的人想明白这些，自然不会硬着头皮强要拿人，只是留了两个悄无声息守在前后院，余下的回去照实相告。

走了讨人厌的一群，剩下的皆是看热闹的人。

临江侯府的人很快整出队列来，隔出人群好让抬聘礼的人往里走。为首的是侯府里的老管家，抱着一对宾雁，笑盈盈地领着身后的人，立在沈府门前高呼。

“宋家特来下聘，欲聘沈家姑娘为妻。”

其后聘礼无数，想来也是抬光了临江侯这些年积下的底子。

宾雁叫了两声，引得众人艳羡不已。沈箬心中波澜起伏，微微显露出些在面上。除了欢欣雀跃以外，倒还有另一个念头。

如此不合礼节的下聘，倒是头一回，也只有宋衡做得出来。

按说纳征之礼，应当是两家长辈出面，哪有未婚男女自己收受聘礼的。虽说他们两个早早没了父母，可沈箬有兄嫂，宋衡有师长，也难怪人群里有些异样的眼神望过来。

“今日是草率了一些，不过你信我，婚事是我真心求的。”

宋衡今日来的时候，便被老管家骂过一顿，多少也知道不合礼节。不过他急着借此事有所作为，也只能委屈沈箬。

瞧着她来回望了两眼，怕她心里有疙瘩，宋衡一时有些紧张：“你若是觉得不妥，我回去请人去接你兄长和老师...”

聘礼都到了脚下，哪里还有让人抬回去的道理。好在纳征只需长辈在场即可，这桩婚事本就是两家属意，这些俗礼走个过场即可。沈箬派人去将言叔请来，由他做上首收礼，也不算太过越矩。

她暗自扯了扯宋衡衣角，示意他不必多言，只是低声吩咐元宝去取铜板过来，撒在府门外，算是给街坊邻里沾沾喜气。

照礼收了聘礼，又留宋府的人用了午膳，沈箬扯着宋衡去了个僻静角落说说话。

“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你昨夜哄我玩呢。”

两人并肩坐在廊下，看着早已谢过的花枝，却看出些别样的喜气来。

如今不算是她一头热地扑着，两相有了对等情意，相处起来倒也随意自在许多。沈箬双手撑着，把腿微微抬起。

宋衡一手护在后头，不似先前那般冷若冰霜，眸子里染了些暖意。他笑道：“是有些突然了，今早出门前，还怕你不肯收，惴惴许久。”

“原来堂堂临江侯也会惴惴么？”沈箬微微扬起脸，说着些笑话。

宋衡突然转过脸望着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既抱了希望，自然害怕落空。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免俗。”

即便见面多次，沈箬依旧免不了陷在那张脸里，甚至没有多去细究话中深情，只是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