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响过半座城，惊醒尚在梦中的睡客，沿途满是赶来蹭蹭喜气的人。

白马红衣过长街，尤其胜过当年新科高中。

虽说从纳征到过门，只花了短短三日功夫，可该有的一应俱全，可见两家人同气连枝，攥着劲成就此番好事。

满堂都是艳红的喜气，沈箬被人扶着出来的时候，瞧见铺了一地的鞭炮碎渣。面前遮着一柄扇，她任人摆布着出了院门。

“姑姑，我送你出阁。”

如此大事，没有长辈在身侧教导送嫁，即便声势再是浩大，在宋衡心中，总归了委屈了她。好在这几日沈绰足了精神头，又加之太医一贴补药，也能撑着做娘家人送嫁。

沈箬鼻头一酸，将将要捏出些泪来，却又听得身旁沈绰强打精神同她玩笑。

“小姑父今日可是更胜往日，想来姑姑今夜定然喜欢得不得了。”

他挨着沈箬送嫁，说的话也只身边元宝和铜钱听得清楚，这种显然带了调笑的话，逗得两个婢子掩唇一笑，却还是引着往外头走。

沈箬手里捏着扇，又要装作一番端庄模样，些微委屈顿时消散，只化成一声轻哼。

虽说没有长辈亲临，其他礼节倒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圣上赐下白马彩轿，一路吹吹打打，艳羡旁人。

奈何这乘彩轿炫耀之意太过，两边用的都是鲛绡，里头的人稍微有些动作，外头瞧得一清二楚。故而巡游满城，沈箬也只得挺直了背，忍着不去偷摸看新郎官。

而后又有跨火、拜堂一众礼，上有皇帝坐镇主婚，下有文武百官，沈箬僵着身子，连侧目都不敢，同戏台上的戏子一般成了礼，被送去洞房等着。

沈箬坐在喜床上，心中不甚紧张。之前虽说粘着人不放，瞧着是个没脸没皮的姑娘，实则到了真时候，谁还没有些少女情怀了。

偏偏还有宫里来的教导嬷嬷，语气暧昧地讲些接下去的事，连房里燃着的红烛都开始旖旎起来。

好在如此窘迫处境维持到宋衡回来的那一刻，全然被打碎，仆妇皆被打发去门口守着。

“累不累？”

宋衡难得地被灌了几杯酒，向来自傲的清醒也在脚步凌乱下溃不成军，可他还记得问一句沈箬。

酒气在身前弥散开来，沈箬摇摇头：“不累。”

“好。”

两个人突如其来的手足无措，倒是让外头挤在一起偷听壁角的人心急起来。敢做这种事的人，也不过就那么几个。带头的自然是当朝天子，撩着衣摆自称关心臣子，还一手抓着薛幼陵，另一手搂着沈绰，猫在墙根下。

陪着的内侍敢怒不敢言，只好别开头去当做没瞧见，至于门外的仆妇，谁敢得罪天子，各自眼观鼻。

赵翮都快把耳朵贴到窗子上去，比着嘴型问幼陵：怎么什么都听不见？

幼陵摇摇头，同样不出声回道：或许九哥害臊？

他们如此静听了大半个时辰，只觉得房中的人莫不是睡下了，怎么半点声音也无。直蹲得脚都麻了，这才了无兴致地各自散去，懵然不知房中早已空无一人。

宋衡照着礼吟了却扇诗，只一抹明晃晃的红撞入眼中，笑吟吟地把扇子递给他，玉面上不自觉也沾染了些绯色。

“...饮合卺酒吧。”他属实庆幸，府里的墙砖隔音效果甚好，免得将自己磕磕巴巴的话传到外头。

同样失神的也不只他一人，沈箬带着满心欢喜却扇，见到一张恍若谪仙的脸，换了张扬的红衣，脸上带着不知是否因醉酒而起得红晕，请她饮酒。心中只感叹一声：酒当真是个好东西。

酒香在唇齿间化开，一应俗礼才算圆满。

宋衡搁了酒杯，伸手替她去解头上厚重的发冠，由着发髻松松垮垮落着。

“今夜月色正好...”

照着教导嬷嬷的话，接下来的场景该是让人脸红心跳。沈箬脸面骤然红了大片，支支吾吾不说话，目光却落在宋衡来时被扯开一些的腰带上。

既然是夫妻，总归是免不了的。

她深吸了口气，伸手朝着腰带够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