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丹呈成之前，自己无法选择的命运，还有在汝玛村听见的生死离别，经历过的悯和的圆寂，看见到的李禛在自己娘的骸骨堆里声嘶力竭的痛哭。

他想到了人生在世有太多无可奈何。

直到丹呈成小心地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给他拂去了云雾凝落在他脸上的水珠，他才缓缓回神。

“主人，”荀巽久久才开口道，“我、我这里好像有点奇怪，它像是要飞出去了，要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我感觉它好像要不是我的了。”

他本来想说他看见了他们先前呆过的村子，还看见了那一片水里的小船，可是太小了，小到他差点以为那都是小黑点而已，于是话到嘴边，他却捂着自己心脏在的地方，出口而出的，满是不知所措。

在眼下这番美景下，荀巽的话没头没尾，可丹呈成听懂了，他将荀巽鼻尖上的水汽用手指抹了去，柔声道：

“我们确实于这天地间只不过是渺小的存在，相对于万千世界，我们更不过是草芥罢了。可是这又如何？小东西，你看这眼前的景色，它好看吗？”

“好、好看的。”荀巽呆呆地点了点头，他睫毛上还有一层细细绒绒的水珠，像是在衬着他眼眶中那薄薄的一层水汽一般。

“我也觉得美极了。可是你想，它这么好看，不也是包含着无数像我们一般的草芥吗？无论是株枯草，还是参天大树，亦或是连绵不绝的群山，甚至是看不见的细小微尘，那都是我们眼前美景的一部分，是一直都存在和存在过的。等到水竭山倒，这一切存在过的痕迹也不会真的消失，还会以另一种方式在这天地间轮回。”

“可是它......”

“可是什么？你觉得它会飞到哪里？难道不是飞到我心里来吗？它就在我心里，你可以感觉到的，它一直都在。”

“没、没可是什么呢。”

荀巽没想到这都能被主人接上情话，瞬间红了脸，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感伤还是要害羞地将自己的脸埋在丹呈成肩窝里，便只好伸出两只手搂着丹呈成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碰了一下以表示对那番情话的回应。

毕竟在这半空中也不是什么能亲热的好地方，丹呈成见荀巽看够了，便问了问他接下来想去哪儿。

荀巽这才想起方才说的坐船之事，心思也不在沿路游玩上了，只想主人快些带他去江边，好看看那能载人渡江的船是什么样子的。

“抱紧我。”丹呈成嘱咐了声，便稳好他御剑往树林边界飞去。

落了地，收了断剑，荀巽还抱着不肯撒手。黏腻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人声由远及近，他才慌乱地放开了丹呈成，红着一张脸跟扯着丹呈成的袖子跟他并排站着了。

所听见的人声应该是附近住着的人，丹呈成隐隐约约听见了打猎二字，声音的主人应当要去林子里狩猎。

不等来人靠近，丹呈成便招了罗盘出来，推算了个江边应该人烟稀少的地方，用灵力通过罗盘定了个点，给荀巽和自己拍了传送符，两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了江边。

确实是没人没错，不过并不是人烟稀少的地点。

好巧不巧，他们正好到了渡口。

从滇蜀边界越是往东南方向走，就越是能感觉到真正夏天的气息。而此时正是太阳毒辣的时间，江边的空气中热气腾腾，渡口没人也是正常，只有停靠在岸边的几艘木船在水中随着一阵一阵轻潮缓缓晃动着。

船都被捆在渡口的低栏上挂了锁，有些船上放了个写着“租”字的牌子。

见了船，荀巽有些兴奋，可渡口又无遮挡的地方，顶头的太阳就将他晒蔫吧下去。

此刻换成了丹呈成给荀巽扇风，从落地的时候，他就掏出一把折扇，一会儿给小东西挡太阳，一会儿又扇着风。

荀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却了对船的热情，渡口没人，总不能就在这等着晒太阳。于是丹呈成回头看了看四周。

渡口也是木头搭建的，从渡口往陆地上走几十丈，便有一间简单搭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