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影像投下来，光点凝聚成的羚羊在舞台上踩出点点碎光，冲奔向边缘的观众后轰然消散的一瞬间，尖叫声欢呼声爆炸般响起，千万个人声汇成的同一个名字，山洪般向舞台袭来。

那是多年来完全习惯了的场面，虽然不是压轴表演，一如既往的热烈丝毫没有凋零的迹象，但因为带着耳返，摇晃的应援灯牌，过分兴奋呼喊的脸，此刻在眼中忽然很滑稽，好似假象一样。

张艺兴表演完喘息着弯腰鞠躬，摘下耳返，那彩声从虚幻瞬间变得气势磅礴，他从升降台下来，走入后台的甬道声音再次变小，路过的工作人员纷纷点头跟他说“辛苦了”。

他回到休息室，还在等待的其他晚会艺人再次上前打招呼，其中有一个在内蒙古拍戏时跑龙套的偶像练习生学员，一边走出去准备一边弯腰说，“张pd辛苦，舞台太完美了。”

张艺兴回头道谢，杨一詹从助理手中递过毛巾和水，在他卸眼妆时，开玩笑说，“咱们是越混越回去，小年轻们是越爬越高，都跟pd同台了。”

张艺兴从妆镜里看了一眼后面几个面生的年轻脸孔，问他，“现在什么时间？”

“快十点了。”杨一詹答，“你还要赶回去啊？那台内年夜饭不去了？”

张艺兴犹豫了一下，戴上帽子，“不去了吧，跟林至约好了跨年，她今年都没回家。”

杨一詹拿起他的大衣，“你哪一年不也是在外面跨年呢！”嘟哝一句，“你都快成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了！”

正要走，便有人来请，是华谊传媒宁总的秘书，还正规地递了商船会馆的入会函，张艺兴又犹豫了一下，杨一詹顺手接过，半认真地说，“以目前大局和紧迫性为重，先去吧，前浪也要努力啊！”

到会馆时，已挤满小会堂那么大的五六桌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台里能请到的各个传媒的管理人、影视业的各大导演纷纷做辞旧迎新的总结和致谢展望，一些新的合作意图在这样的氛围下便已开始敲定。

张艺兴和左侧的老演员交谈了两句，一人带着人群的目光穿越到他身畔，抬眼是一身舞台盛装的朱娅，他礼貌地朝她点点头，朱娅微微弯腰凑近，漆黑的眼线下显得更魅惑幽暗的眼睛望着他说，“给你介绍个人。”

他随朱娅的目光看去，侧面的桌子上坐着一个轮廓很深黑发鬓白的中年男人，在朱娅一声“老头”的招呼下，侧过脸跟他招手。

张艺兴略微迟疑，不好推却，起身跟着朱娅过去，弯腰跟面前这个温文儒雅的人致礼，朱鼎微微一笑，“诶，您好。”宽厚的手握了握，交握到膝盖上，“照面打了好多次，也一直听朱娅说，今天仔细一见，气质超群啊！”

张艺兴抚着胸谦逊回礼，寒暄几句回到坐席，朱娅娇俏的嘴角一翘，“老头刚从洛杉矶回来，正好赶上今天的席了。”她说着举起酒杯向桌上众人，“大家春节快乐啊！”然后欢跃地跟左右攀谈。

张艺兴间或点点头回她两句，在灯火通明满目琳琅中，不断地去看手机信息，林至没有回她信息，她从来不会不回他信息，他微微松开领带觉得气闷，一呼气才感觉自己已经微醺。

王朔曾经写爱情时，写过一段话：捆绑在一起微笑以对的两人，就像童话中两个贪心人挖地下的财宝，结果挖出一个人的骸骨，虽然迅速埋上了，甚至在上面种了树，栽了花，但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地知道底下埋的是什么。

看见树看见花，想的却是地下那具骨骸。

林至收拾完餐桌，把饭菜整理好时，觉得那餐桌上的精心准备的鲜花就像长在骸骨上一样，充满了僵死之气，她静静看了一会儿，悉数扔进垃圾桶，打开电视让环境热闹一点后，给蒋岸打电话。

蒋岸声音充满了节日的活气，“你都没想到我们在哪里，在看什么？”

“看什么呀？市里的花灯啊？”

“那多俗气啊！”蒋岸说着，背景里是嘭嘭的爆裂声，“我们在浏阳河，看烟花，之敖买了好几千烟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