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也没有坚持，娟秀的眼睛故意睁大了到他面前，“你看早就没事了！”瞳孔里好似有一泓深渊似的潭水，清晰照映出他倦怠的脸，在快要闪出其他时，她垂下睫毛拾起手工盒，放到靠墙的茶水柜上。

她扶着木质边缘，低头静止了一会儿，转过身来，迟疑地张了张嘴，最终说，“艺兴，我打算回怀化了。”

“什么？”千转百回过的不安，张艺兴却仍旧一愣。

林至眼睫一颤，垂下眼，“回怀化，在目前来说，对我们两个都好。”

张艺兴脸色忽然寡白，血色顿失，“所以你要分手？”

“不，”林至好似被针刺了一下，“我只是……只是回去散散心，待儿一段时间。”

“那要多久？”

林至快速抬了一下眼，原本想说等到状况过去，到他好起来，顿了顿，说，“我不知道。”

“多久？”张艺兴木僵的脸色没有返过颜色，一动不动地朝她看。

林至扯起嘴角勉力笑了笑，“我回去了，什么都是一样，保持原状，我们还是可以……”

“我们不可以，”他打断她，神色终于遽变，嘴唇几不可察地颤抖，“那这跟分手有什么区别？你想在这个时候留下我，一走了之吗？”

林至闭了闭眼，无法承受他的视线，“艺兴，我，我不是。”万般感受无法诉诸口，“一切本身就因我而起，我先离开反而对你更好，更有帮助，”摇了摇头，“我如果留下来，什么都不能做。”

张艺兴突然嘲讽一笑，声音恶狠狠地拔高，“你凭什么自说自话，替我做决定？对我好还是对我不好，为什么由你说了算！你知道我的想法吗？”发梢之下的眸子中仿若有巨兽要冲出来，眼眶一点点瞠得发红，他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就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在这儿，你在这儿就是对我好！”

林至刹那间眼泪冲到眼眶，“可是这对我不好！”声音几乎是喊出来，抵着柜子边缘的手腕因为用力而簌簌发抖，“我快疯了！你知道吗？我每天在这个房子里，这个空荡荡的，大的可怕的房子里，对着影子说话！我每天的内容除了等待就是等待！”

她极力地克制着，抖擞得好似乱风中的枯花，“我原本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想爱一个人而已，这都错了吗？为什么要面对这些？我每看到那些讨伐一次，就不得已怀疑自己一次，去面对自己的不堪！每一次看到那些对你的伤害，对你事业的打击，就要愧疚一次，就要眼睁睁看你在梦想和我之间挣扎……真的够了！”

张艺兴胸腔内突然紧紧地收缩起来，一步步靠近她，紧拉起她双手，“林至，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别人的不理解。一切都是我个人的选择，是我心甘情愿，你没必要愧疚。”

“就是因为心甘情愿，我才不愿意！”她扬起脸，压下哽咽声，“艺兴，不要再坚持了！我看着很累！太累了！我们都暂停一下好不好？”

张艺兴瞬间满目疮痍，轻声地说，“林至，一开始是你靠近我的，是你强硬地挤进我的世界来，告诉我可以爱一个人，现在忍受不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林至木讷地听着，惨白地笑，“对，我就这样。”

张艺兴生冷地笑了笑，眼神忽然凌厉，“哪有这样的好事？！”他双手放在她两侧，气息呵在她脸上发狠地说，“是你说要互相折磨到白头的，那我们就谁都不要放过谁了！”

林至瞪大了眼，望着他狼狈而狂乱的脸，最终溃败下来，“我知道了。”颤抖着手挨近他前襟，覆上去垂下头，“我留下来。”

第一缕阳光是从落地窗里进来的，先是落到窗脚，软软的躺在地上一点点，然后往上移，透过雕花的纱帘斑驳地照到脸上，暖黄色的，使得目之所及的一切好似新生一般。

林至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起床，趿着拖鞋蓬着头发下楼的时候，听到这几天每天都会响起的打果汁的声音，她先给自己倒杯水。

张艺兴一身灰格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