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情。

这风月之事传了一个又一个版本，卫家的家主如何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迹在津港百姓的茶余饭后里都被当做八卦聊个不停，故事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又说到这江心秋月，她是个奇女子，一介孤女却能凭借自身的努力在津港打下一片江山，城内所有的戏院戏班子都是她的产业，统称西社，捧出了好几个角，而她自己早早就退居幕后，只需要天天躺着数钱就好。

如今却传出她要在上清阁表演，怎能不叫那些人激动，江心秋月啊，当年一曲唱断小月楼的名角，现在的角哪有人能比得上她？

“江心秋月？”白落衡喃喃道。

“嗯？你认识吗？”陈长生听见落落的声音，询问道。

“不算认识……”

她闲着无聊的时候就喜欢看话本子，在白帝城的日子单调乏味，人族的娱乐活动总是比妖族要多上许多，所以她总爱用万物卷看表演。

唱曲最爱的就是一个叫江心秋月的女子，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断肠，台下人也黯然落泪，虽然不记得自己为何哭的伤心就是了。

“我记得她死了。”白落衡说道。

所以她那时看的，都是那女子的遗作。

“今晚去上清阁看看。”白落衡说完，嘴角微微扬起，那张艳色过浓的脸张扬的叫人挪不开眼。

“你既想去，那便去吧。”陈长生点头应许。

在神都时忙于修行，忙于活命，陈长生的生活是单调而乏味的，他只爱待在藏书阁里与书作伴，落落时常会跑来，美其名曰看书实则缠着他不放，一本书没看两页脑袋就点个不停，他都快忘了，她是个性子活泼，喜欢热闹的小姑娘。

曾经是落落迁就他，那现在，他迁就落落，去做她喜欢的事情又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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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上清阁外，点满了灯笼，彩带系在楼栏上，在夜风中舞动，风声里是人们热闹的话语和挂在檐角的风铃清脆的响声。

戏台高筑，两旁的金玉屏风上，描绘着神女飞天的故事，襄王有梦，神女无心。乐师们抱着琴和筝迈着莲步一一登场，在台上弹起曲来。慕名而来的百姓和修士络绎不绝的踏入上清阁，老板站在门口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白落衡自是不会与人同坐一堂，她选了二楼最好的位置，老板有些抱歉的告知那间最好的厢房早就被订下了，只好转求其次，坐在隔壁，为此陈长生付出了高昂的费用。不过无垢剑里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数不胜数，花去这些也就是凤毛棱角。

几个表演后，隔壁屋子的客人来了，老板恭敬的请着人经过，称呼他“卫四爷”。陈长生和白落衡都是修士，耳力很好，对老板的这声称呼听得很清楚，那门外经过的，便是这卫家现任的家主，家中排行行四的卫冬青。

“街头巷尾的传闻也不算空穴来风。”白落衡说道。

指的是，百姓们嘴里乐道的卫家主与江心秋月的八卦，这江心秋月表演，卫家主就定下最好的位置前来一观。

一曲罢，场上的乐师们纷纷退场，一位头戴珠冠，穿着戏服的女子婷婷袅袅而来。她甩了甩袖，戏腔婉转，“自古多情空余恨，空余恨呐……”

她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过多的话语，随着曲声响起，人便化作那故事里的主角，随着故事悲欢离合，唱起戏来，白落衡听着听着就入了神，一直到那故事里的人拔剑自刎，那飞扬的戏服就像盛放之后就要颓靡的花朵，跟着主人一起消逝。

台下的叫好声拉回了白落衡的意识，她眨眨眼，发现眼睛干涩，有种落泪的冲动。

“世间几多有情人，几多圆满，就有几多离分……”白落衡哼了哼这句方才戏里的词，这不是最叫人落泪的一段，却是叫她最多感触的一段。

有人爱的圆满，就有人尝尽离别。

在她短暂的一生里，圆满尚未到来，就已经在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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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又上来一个人，她穿着浅黄的襦裙，脸上的妆容还未洗净，正是方才在台上唱曲的江心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