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楚渊所料，伍复根本不给陆冲任何拷问他的机会，他还没到边界处就感受到了心魔的苏醒，他从小待在顾晏江身边，和他一起长大、一起修行，视他为毕生知己和手足，他的气息，他怎会感觉不出来。

于是他在陆冲发现他之前就离开了边界，陆冲带着炎宗弟子一路往西追去。

楚渊明白找回翻天印已再无可能，申不空便命人打造了一座冰棺，明日他将元神分裂生祭玉碟后，他的身体会被封存于冰棺之中。

他走过玉虚山的学堂、宫殿，每一个见到他的弟子都双手齐眉行大礼向他问好，他一一点头，映入眼帘的每一处景致都是那般美不胜收，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万里浩渺人世，想把他们全都记在脑海中。

最后黄昏之际，他走到了清耀宫门前，门口依旧是杂草丛生，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看来顾止那小子果然没有派人打扫这里。

他正想离开，头顶传来一个声音：“楚兄，可算等到你了。”

柳无涯从清耀门飞身而下，落在了他面前，楚渊笑道：“这天色一暗，有人就要忍不住做梁上君子了。”

柳无涯却没有被他逗笑，认真地看着他道：“门主说得是真的？你真要生祭玉碟？”

楚渊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在回答他“你明天要出门吗”的问题，点头道：“对呀。”

柳无涯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想进去看看吗？”

他稍微偏过身子，让楚渊对着清耀门，楚渊心想反正都走到这里了，便走过去打开了结界，二人散步似的往里面走去。

“这里很多年没住人了，估计都不能看了。”楚渊边走边道，但奇异的是，宫里的石板路面上却没有像外面那样杂草丛生，兴许是有人来打扫过。

他们穿过回廊，柱子和门窗都光鲜亮丽，没有一点灰尘和蜘蛛网，楚渊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柳无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

他走到曾经是他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门。

本以为会传来刺鼻的霉味，但竟有种熟悉的兰麝香飘了过来，楚渊的心不由得紧了一下，表情复杂地看着房间里面。

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变化，最里面靠窗的地方是一张黄花梨木拔步床，周围笼着淡青色真丝香云纱，紫檀木架上放着整整齐齐的摆件，每一件都擦得透亮反光，近门的香案上挂着那副他的画像。

楚渊站到床前的雕花木窗面前，一片温柔的紫海遥遥地与他对望。

“你在看什么？”

“师尊，从这里能看见紫柳坞。”

……

“师尊，抱歉，我之前不该咬你。”

楚渊想到顾止刚被他带回来的时候，还是个不服管教的小狼崽子，后来自己稍微对他好了那么一点，他就死心塌地的认定了他这个师父，那时候他真是好骗啊，哪儿像现在。

柳无涯在他身后忽然出声道：“你走后的第二年，门主曾经下令选拔下任墨宗宗主，但顾止一直反对，甚至搬离了无量宫回到这里，并一力承担了墨宗的所有事务，后来门主为了让他回剑宗，只得答应了他的要求，并将墨宗暂时交由几位后境弟子打理。”

楚渊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只听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又接着道，“……所以我不会对你的决定提出任何质疑，但你要知道，顾止一直在等着你回来，五年前如此，十年后亦如此。”

楚渊转过头看向他，柳无涯对他笑了笑，那笑容有点说不出的感伤：“其实有时候我甚至有点羡慕你们，他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你这个师父，也因此才能够走上正道，你们之间的羁绊，远比任何人都要深。”

他没有直说，但楚渊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拍了拍他的手臂道：“无涯，有时候不要太在意世俗的眼光，方能活的自在些，可惜我也是到今日才了悟这个道理。”

柳无涯的神情有些怔忪，楚渊待了一会儿，对他挥了挥手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柳无涯愣愣地点了点头，在他走后许久仍伫立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