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被人剥开心扉，能承受一个安慰的拥抱；什么时候只愿牢牢守着外露的盔甲，不允许任何窥探。

虞泽想跳入深潭水里，却被无声地拦在了“水深危险”的警示线外。于是潭水的喜悲怒怨，一切都与他无干。

认知到这点的虞泽，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好似被美人画抽走了骨血的书生，只剩了一张轻飘飘的皮。这张皮幽怨地铺在椅子与课桌上，看不见日落月升，眼里只剩了那篇成了精的静态画。

直到全天最后一声铃响，放任自己溺在情绪之中的季邈，才终于有了几分活气。近十个小时的自我封闭，并没让他驯服心里的深渊，却到底有所得，让季邈拥有了直视深渊的勇敢。

深渊还在，他开始慢慢摸索与之共处。毕竟，脚下通往深堑的路还有几程，他可以在路上慢慢观察那片死域，慢慢寻找穿过它的方法。

堵住心口的气虽然没消，不过，季邈已经能分出思绪来思考些别的，比如被他冷落了一整天的某只狗子，是不是还在等着他。

在几近全空的教室了，季邈缓缓起身，动起僵硬的骨节。

插兜走过来的季邈，停在了虞泽右手侧。

在虞泽怔愣许久，终于歪头对上季邈眼睛时，季邈曲起两根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细细理解了足有半分钟，然后虞泽站起身，跟着季邈出了教室。

晚休至熄灯前的时间都已过去大半，四下无人。这几天一直没有落雨的征兆，连将入秋的虫，都叫的敷衍了许多。二中整个校园都静谧着，像结束了一天戏剧的漆黑放映馆。

季邈并肩和虞泽走路。在黑漆漆静悄悄的环境里，他的头脑罕见地放空，难得的没多思虑，就脱口而出一句话。

“你会抽烟吗？”

还沉浸在思索季邈是不是不接受自己的虞泽，被他突如其来的提问搞愣了两秒，“会，但是不喜欢。”

骤然，季邈的手搭上了虞泽肩膀。

“那咱们去校外买烟吧。”

虞泽的信号通路被卡住，整个人都充满不解：“什么？”

季邈还没将手拿下，“我想学，你教教我。”

虞泽有些后悔没有撒谎，脸都皱起来，像被捏了的面包团子，“抽烟不好，你不要学。”

“是么？”季邈偏了偏头，很好说话一般，“那算了。”

下一秒却又转回了难搞的状态：“那你陪我去酒吧？”

虞泽迷失在乱糟糟的对话里，一时摸不清季邈的意思，只干巴巴回道：“不行。”

“哦，那不去了。”季邈又好说话起来。

虞泽脑袋里的浆糊已经混合好，半天没理清季邈的逻辑。他的脑子只剩几个毫不相干的词，“烟”“酒吧”“季邈”，还有最占内存的失落情绪，“季邈不想让我走近他”……

等两人走过一个转弯，已经临近宿舍，视野瞬间开阔。

季邈吐出一口气：“嗯，不用去了，跟你说说也一样，反正都是消愁。”

虞泽的思路突然搭上了线。

他猛然偏头，纵在灯光昏暗处，两眼也是亮晶晶的。

“不一样！跟我在一块儿，不会消愁愁更愁，更不会致癌！”

季邈闻之轻笑了一下，很清晰，听得虞泽有些恍惚。

季邈脚步放得更慢。

“你还记得我上午问你的吧，就是不是介意我是复读生那个。”季邈想着自己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话，有些忍不住，再问了出来，“你介意吗？”

虞泽无奈：“当然不，我早就知……”

“什么？”季邈看向他。

意识到差点给自己挖坑，虞泽很快清清嗓子，扬起声音意图遮住方才的话：“别这样讲，你从没骗过谁什么。”

“你从没说过自己是应届生，甚至连转学生都没自居过。”

“而且，应届，往届生，都不过听相同的课、做相同的作业，明年六月考同一套高考卷。又凭什么非要分开看待呢？”

季邈看他严肃反问的神色，说心中不暖，自然是假的。但他总有种错觉，单单针对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