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邈深陷在梦境里。

他觉得自己好似被封进了一块坚冰，全身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着，连手指都动弹不得。

他的感官都似被磨钝。——发不出声音，也看不清眼前一切，只有听力还勉强留存着，所以耳边一片吵嚷。

似乎置身在热闹的聚会里，他一个冰块中的人，与一切都格格不入。

没有人同他交谈，他们都有共同的话题，只是与他无干。

“虞泽。”

季邈听见一个轻柔的声音吐出熟悉的名字。耳边杂音过多，他听不真切，辨不清那人是男是女。

“虞泽。”

那人又这样唤着，语气无比熟稔温柔，似乎他们已经交往了很久。

季邈觉得自己很冷，他不愿意去臆测，喊虞泽名字的这个人和虞泽是什么关系。可是，相悖的，他又拼命想看清眼前那些人的脸孔。似乎还存留着一分希望，妄想被唤的，和自己认识的不是同一人。

眼前的雾随着他的意愿变淡了，他的牙关却随之渐渐收紧。

双眼，轮廓，每一处都在打破他心中刚生出的猜想。坐在一群人正中的，正是和他几乎日日相见的虞泽。

他的口被冻住，发不出响声。他的身体也僵硬，走不到那遥远的人群中央。季邈只能在心里发问，“虞泽，你看不看得到我？”

似乎被体温同化，他一早在拼命挣扎的心也在逐步冷却。他不再作出毫无意义的发问，只默默地看着场中的男女。他们一一走去，走到虞泽跟前和他笑闹，所有人都与虞泽其乐融融。

虞泽也对每一个人笑着，他在人群里显得那样融洽合适，像天生就为迷住众人而生的。

唯一不变，一直留在虞泽身边的那个人，还在轻柔地唤着丝毫不改的两个字，声音飘进季邈的耳朵里。如蜜糖，如蜂浆，像所有带来甜蜜味觉的食物。

嗜甜如命的季邈此刻却觉得发腻。

那语调浸透了深情，每一个句读都裹挟着温度。这让季邈不禁回想着，平日里语气冷硬，又毫无感情的自己。

他们明明都说的同一个名字，听起来却这样全然不同。

季邈打了个冷战，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冻住了。

这时，他看着满脸愉快的虞泽笑弯了身子，无比自然地俯在了那个不知男女的人的后肩处，就像一贯对他做的那样。

被贴住的人也笑着，侧头过去和虞泽说着悄悄话，然后，他们一起转过头来。

眼前的雾霭几乎尽散，季邈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两人所坐的位置。

只听其声的人终于露出面目，那是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孔，眉目之间却有季邈的五分影子。可季邈自己知道，那个人绝不是自己。

虞泽搂着那人的肩慢慢凑近，季邈静静看着，看两人近到辨不出的距离，看两人几乎相吻。

他已经冷到心头都没了温度。一切似乎在那一刻静止。季邈等待着，等待冰块和自己一起碎裂。而聚会，一定还在笑语声中继续……

“邈邈！邈邈！”

挣脱不了噩梦的季邈不知道，他在梦里一直看向的那人，这会儿正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焦急得几乎哭出声来。

那是虞泽被又一个模糊不清的噩梦惊醒之后。他情不自禁走来季邈床前时，就发觉季邈的脸已经因发烧红得快滴血。他一霎间慌了，手忙脚乱地用冷水毛巾为季邈敷了数次，却仍丝毫降不下居高的温度。

找遍每个抽屉，房间里并没有体温计。虞泽最后唤了几遍季邈的名字，依旧没有得到回应。静可落针的套房内，虞泽压住心头的惊惧，抖着手一遍一遍拨打列表里医生的电话，但听筒传来的却只有冰冷的电子音。

他无法，只得用最快速度换好衣服，冲到酒店外寻找药店。

这时是深夜三点，虞泽跑出一条街，才找到一家没有歇业的药房。他买好退烧药，就立刻转身狂奔回酒店。

等待退烧药生效的时间里，虞泽靠着床头，把季邈死死搂在怀中，十年难见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到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