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挤到了堂外。

他看着眼前一片信使，想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往下走去。信使忙挤着推着让出了一条小道由他过。萧颖一路走到了上谷府的门口，只见门口已经堆满的马匹，最后一个信使刚刚赶到，正在马嘶声中焦急下马。

“……”，萧颖的目光有些复杂，他突然问，“来了多少人？”

不知哪儿传来一道声音，“回殿下！晋国一百七十三郡，到此一百七十二人。”

萧颖的目光有些闪烁，轻轻呼出一口气，“还知道留个人？”

语气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有声音回他，“回殿下，吴郡信使去年就裁了。”

天下有多少个郡，朝廷便养多少信使，名义上虽然是一人负责一郡，但实际上历来就没有一百七十三郡同时出事的情况，也不可能有，否则就是天下大乱了，故而这些人大多时间共用周转，运行的过来。

现在来看倒像是整个天下都在出事的样子。

萧颖手里的布帛无声地被捏的皱起。

他缓缓回过身，语气不明，“若陛下真如此担忧奚大人安危，信使来有何用，何不调遣援兵？”

他这话无人应他。

在场也无人知道洛阳宫里的情况，不清楚那皇帝已然调不出兵，能给的都已经给了。

他也没有追问，重重的坐了回去，将手里皱成一团的布帛扔回了桌案，食指搭在了嘴唇上，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成都王说谎调笑信手拈来，紧张时就是这个动作。

他说：“都回去吧，奚大人还在雪山腹地，回不回的来还不知道，你们等在这里也是无用。”

底下信使面露难色，“但属下奉陛下之命，必须…”

萧颖抬手打断了，冷冷道，“告诉皇兄，邺城将会出兵相援，不用他再费心了。”

-

夜深，副将前来告知，“殿下放心，等在上谷府的信使都已经回去了。”

自信使来后，萧颖一整天都没怎么开口，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只听那副将颇有些瞧不起的意思闲话起来，“皇上也是，喊这么多信使过来有什么用，还不是舍不得调兵，阵仗那么大，都是雷声大雨点儿小！”

谁知这话突然引了萧颖开口，“是舍不得么？”

“什么？”副将一愣，看着萧颖出神的样子，问道，“小将军？”

“不是舍不得。”

萧颖看起来像是自问自答，“若他可以，只怕一百七十三郡的兵，都要调过来。”

副将两手一摊，憨厚的笑了笑，“听不懂…”

“那还是舍不得喽。”

萧颖轻声说。

副将懵了，干脆不说话，只见萧颖沉着脸等了半晌，突然微微扬了扬头，他忙将耳朵凑上去，“小将军您说！”

“今晚你亲自跑一趟邺城，持本王令牌，带骑兵营上来。不必知会母妃，若她拦着就说是遵皇兄旨意。”他想了想，又一把拉回了副将，他的喉结动了动，似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冷声道，“上谷府里的布帛…现在找个雪坑，埋了。”

副将虽然不太懂为什么，还是遵命，“是！”

走到一半，又听身后人补充，“全部。”

“是！”副将匆匆回过头。

“埋深！”

“是——”

深夜里已看不清副将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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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衍山下，奚绍军队的确是已经被“退”到了这里，眼看就要被人打回了上谷边防，但驻扎此地的人并未有半分仓皇失措的样子。

前几日刚刚降了大雪，奚绍选在此时北进，假意抵抗不了向后退守，又让人将牛筋线串了铃铛，浅浅的埋在了松软的雪层下。牛筋线遇冷紧缩，坚硬如铁丝，趁着线软时埋了几条铃铛路，卷了个线圈做引发点，埋到山脚，只等诱兵而来，一触即发。

石勒在桩子上裹着线圈，奚绍侧头对墨书闲话，“曾经冠军侯从代郡出，打到狼居胥山，便是在这座山上祭地禅礼的。”

他本想跟墨书讲讲霍去病，结果这小子很认真问，“所以先生要崩冠军侯拜过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