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睡觉浅的人来说，再微弱的声音都是扰人清梦。尤其奚绍已经很久都是到了天翻鱼肚白才有困意，所以大清早的被吵醒，实在提不起精神。

“奚大人，殿下昨日吩咐过，这些都是连夜过来的棋手，登格者十七人，居通幽之品八人，不知大人想去哪儿摆盘？”

奚绍手背撑着脸，眼睛酸肿，听完话狠狠的闭了闭眼，揉了起来，“他人呢？”

他，自然是指萧颖。

萧颖昨夜在无悔阁外被他气的不轻，即使到了羽伶馆喝了两口酒还是解不了愁。出了那地方闷了半晌还是吩咐人找棋手来作陪，生怕让他无聊了。

萧颖早上刚跟太妃请完安，听说奚绍又找他，却没顾上开心。

昨晚奚绍就说有事要谈，但见他严肃的样子，多半又是回洛阳的事。他想跟奚绍说话，却不想讨论这些。但好歹昨夜还是答应了人家，萧颖一边暗骂自己喝酒怎么就不断片儿呢，一边还是往昌明宫去了。

昌明宫一切如旧，奚绍一个大活人住在这里这么久，除了用些必要的东西，愣是什么都没动过碰过，要不是萧颖日日听人回禀他的动静，此时再来，全然看不出来这地方还住过别的人。

他昨晚一不小心没把住嘴又调戏了奚绍，虽然他并不后悔，也说的是实话，但□□朗朗乾坤，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如果羽伶馆能容他放纵，那奚绍就是来让他小心翼翼的。

萧颖看着一桌子早饭，十分稳重的坐了下来，“合不合胃口？”

他不知道奚绍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所以桌上什么都有，只是奚绍看上去什么都不挑，什么最近吃什么。

谁知奚绍没有算旧账，拿起筷子，“还没吃，等你一起吃。”

“……”

萧颖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奚绍平静无波，仿佛说了一句平常不过的话。他顿了顿，这才发现饭桌上还有自己的碗筷，他咽了下口水，拿了起来。

萧颖不是随便就能欢心的性格，相反，他向来清醒。

对于复杂的人，他反而更能分清真心假意。

听着奚绍说要回洛阳，他虽不高兴但知道这是奚绍最真实的想法；现在他愿意和自己共进早饭，他虽然高兴，但当清楚的意识到奚绍可能是别有目的，又平静了一点。

萧颖喝了一口甜浆，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棋馆的关系，那个棋馆也不是我要关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昨晚也没有去查。”

奚绍点点头，喂进一口粥，“因为你昨晚去了羽伶馆？”

萧颖被呛了一口，“我、我又没在那儿过夜！”

话出口，他才后知后觉的去看奚绍的脸色——要是他真在那儿过夜，他会在乎吗？

奚绍平静的很，低头吃最近的一碗鸡茸粥，果然满脸写着“不在乎”。

人家不在乎，但解不解释是自己的事，他最不喜欢误会。

他本就是吃过饭才过来的，也不饿，将勺子一放，正色道，“我昨晚的确是经过了一下，喝了两口就去让人找棋手了，你不是嫌没意思么？现在这么多棋士陪你，就不会无聊了。”

奚绍平静说，“无聊，我无聊死了。”

“……”

萧颖：“所以你想跟我下？”

“没有，”奚绍放下了筷子擦擦嘴，“我觉得还是出去散心更好。”

萧颖的眼里流露出“意料之中”的意思，似乎又把奚绍的心思给看透了，“散心？你不会觉得散心就能‘散’回洛阳吧？”

奚绍不理这话中的揶揄，“当时刚到邺城，你们北城关的人说东边有霞云渡，很好看。”

萧颖才不信他，“北城关哪个人，敢这么玩忽职守？”

奚绍勾勾嘴角，“给我牵了两匹弱马来指路的人，殿下自己应该清楚。”

“……”

萧颖有些心虚的去盘子里挑菜了。

行吧，当时他的确看奚绍不是很顺眼。

他装模作样挑了一会儿，还是自己作孽自己还账，松了口，“霞云渡在渤海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