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的枝桠带雪，一群人守在含章殿门口，没什么声响。直到门“吱呀”一声从内被推开，外面的人才醒了醒神，动弹了起来——已经过了子时。

萧乂夜半闻讯赶来，见着萧伦这样的要紧事还能面带喜色，语气顿时沉了起来，“皇叔，皇兄歇下了吗？太医怎么说，可还要紧？”

萧伦居高临下睨了几个后辈一眼，收敛了脸色让开了，“无妨，不过就是今日傍晚饮多了酒，醉的不轻。现在已经醒了，正好，你们几个来都来了，进去请个安吧。”

这语气就像盼着出事儿一样。

萧乂懒得与他争执，担忧的进了含章殿，萧炯正准备跟上，瞥见一边站得十分笃定的某人，问道，“你不去请安？”

萧颖的目光落在萧伦和奚绍身上，心不在焉，“你管我请不请安，要去你自己去。”

不过就是醉了，萧衷还让他们这群人大晚上入宫看他醉？在邺城时他也醉了，还不是自己摸着黑回的昌明宫？

萧炯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只见萧伦已将奚绍引到几株梅花下，喜上眉梢，言谈之中十分得意。

这是自宴席上就有的神色，不知道两人在商量些什么，但显而易见，对上奚绍，萧伦无疑是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帮数钱的那个了。

“本王已说过，以奚大人的资历名望，官复原职怎么能够？刚刚本王已经奏请皇侄升大人任侍中一职，陛下已经准了，奚大人快去谢恩吧。”

奚绍不着痕迹的望了望那扇门，拱手行礼，“多谢赵王殿下提携。”

萧伦顺着胡子笑道，“你我在朝为官，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本王帮你就是帮我们萧家的江山，奚大人可千万不许与本王见外，日后还多有来往之时啊。先不说了，快快去谢恩吧！”

奚绍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客气道，“是。”

门外只剩了一个人，萧颖看着奚绍走过来，正想开口问几时回去，奚绍却先说话了，“我得去谢恩，很快就回去。”

萧颖的话噎到嘴边，偏过头，不回他的话。

奚绍说他不会喝酒，萧炯却说他千杯不醉；登门作客过奚宅的洛阳官眷都知道奚绍除了鱼肉不沾荤腥，可他在邺城明明什么都吃，不挑不拣。那他现在说“回去”，鬼知道是真是假。

“不想我去？”奚绍问他。

萧颖舔了下嘴唇，有些烦躁，“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你，你要是想去就告诉我，不想去也告诉我，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他几乎恼怒，但这些话丝毫没能让奚绍变脸色，相反，奚绍似乎早就料到了一切，只静静的看着自己，等自己想明白。

对了，是他自己说希望奚绍能骗他到死的。

萧颖烦闷的长叹一声，懊恼的按上了太阳穴。

这举动让奚绍笑了笑，他另一只手按上了萧颖的另一边穴位，轻轻动了动。温凉的触感让萧颖一切思绪都烟消云散，只有眼前人，“你……”

但奚绍倏然收回手，轻声打断了他，“我过去了。”

“……”，萧颖怔愣了一会儿，转身还想催促嘱咐两句，却见萧炯萧乂已经请完安出来了。涩然咂了两下嘴，他又背对过去眼杀梅花了。

含章殿里果然酒气熏天，但“醉倒”的萧衷此时眼神清明，看不出半点酒醉的样子。

奚绍了然于心，垂眸立在几尺远处，“臣来谢恩。”

萧衷倚在枕边，垂头盯着指尖，“谢什么恩，是赵王替你求的恩，谢他就行。”

奚绍哪里会知道，他当皇帝第一天就说过想给他这官职了。

奚绍抬眼略了一道，难不成是早上得罪的太过，这人要跟他公事公办？他呼出口气，“已经谢过了，天色已晚，陛下龙体要紧，臣不扰陛下歇息。”

他也的确不宜待太久。

可萧衷还是不打算让他就这么走了，非要问出个名堂，“他也是这么笼络你的？”

他还是问的萧颖，奚绍还是答的萧伦。

“赵王殿下刚刚所言不错，无论如何笼络，都是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皇帝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