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与木香溢满，隔着层层树影，奚绍停在冬季的日光下。

六角亭里萧衷静静的坐等着，远远看着他停在树丛后，如旧人入梦，但却不再往前。他等了很久，叹息一声，“我以为我们永远不会有误解。”

他一开口，这一年仿佛从未存在，他们仅仅隔了一个休沐不见。

奚绍面色如常，动了动嘴唇，“陛下为国为民，殚精竭虑，身为陛下臣属，所思所想也即社稷江山，不敢与陛下有丝毫相悖。”

说的什么鬼话。

六角亭下的人转过身子，“你这些话比你一言不发还要敷衍。”

奚绍：“怎敢敷衍。”

一阵沉默，萧衷道，“过来，陪我喝酒。”

斑驳树影映在脸上，让人看不清，摸不透，奚绍道，“陛下恕罪，微臣晚间应了赵王殿下的请，不好醉着过去。”

萧衷的语气有点无奈，“你喝不醉的。”

奚绍：“沾酒也有酒气，也会损神。若因不醉而畅饮，久而久之，伤身而不自知。”

萧衷手里的杯子搭在了石桌上，“所以，他就不会劝你喝酒？”

奚绍垂眸接道，“赵王…”

“我说的不是他。”

萧衷看着溢出的酒汁，扯了扯嘴角，继续问，“你和他，是我想的那样？”

酿液池宫暖和，却还是有几缕冷风钻着空隙，乘虚而入。

奚绍：“微臣并不知陛下如何想我，或许陛下也从未想过。但臣从前却想过很多，若说陛下与皇后伉俪情深，那臣与他，也就如此了。”

六角亭下再无响动。

奚绍的喉结微动，终于道，“已至晌午，不扰陛下午膳。”

那身影走的毫不犹豫，萧衷踉跄的上前几步，叫住了他，声音破碎，“我没有动过你说的那种心，也没有你想的过得那么好。”

按理，臣属的背影是不能留给皇帝的。

奚绍没有回头，“是，无论陛下过得多不好，都会尽力周全，让身边人过得好。臣让陛下的身边人过得不好，陛下也就不觉得臣好了，是不是？”

萧衷踏出六角亭，“我的身边从来就没有别人。”他撑在亭边柱子上，艰难笑说，“唯一的身边人是谁，你还不清楚。”

奚绍累的阖上眼，“臣清楚，不清楚的是陛下。嗜酒伤神，陛下少饮些吧。”

说罢，离了酿液池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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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奚绍到洛阳当天，奚眕便南去了汝阴，宅子里萧颖已经坐在饭桌边等了很久。军帐有饭食，但尽管他饿得前胸贴后背，也要赶回奚宅吃。

萧颖并没有等出气来。

上回他去含章殿见萧衷，尚且被留了又留，何谈奚绍。只要奚绍愿意回来就好。无论如何，他也的确回来了。

萧颖将面前的羊汤推出去，瞧着桌沿，故意不提奚绍回来的晚。

“我等你都等没了三盏茶，现在肚子里一点儿油水都没有，总算等你回来了，快坐下吃吧。”

奚绍拿着筷子，笑了笑，“茶是越饿越喝的东西，不如让丁厨煨壶花雕。”

“你都不喝酒，我喝什么。”萧颖随口道，拿着筷子，突然不知如何下手。

洛阳的饮食和邺城的全然不同，早饭时鱼粥小菜，蔬饼杂粮，吃的清淡，他还能理解。大中午的，桌上除了一道羊汤对他来说算是荤腥，其余都是什锦菜碟。

奚绍看了出来，“若不合胃口，万品楼的菜样式多。”

萧颖这才松了口气，手肘撑在饭桌上，觉得再等等，吃好的也无妨，“你和我一起吃？”

奚绍想了想，“今晚不行，王爷知道的，赵王宴请，不好不去。”他顿了顿，“齐王殿下昨夜也收了邀贴，王爷呢。”

提起萧炯他就来气。刚刚他不过是不吃军帐的饭，就被这小兔崽子说一声“难怪兵随主帅”，说的跟他多荒唐一样，不知道这阴阳怪气是跟哪儿学的。

萧颖脸色一下多了点真心实意的颜色，“萧炯昨天还说我的人勾栏瓦舍百无禁忌，今天就成了赵王的座上客，真是给他脸了。哼，我去做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