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圣旨，全城百姓，把奚绍逼回朝廷。

寒暄依旧得心应手，在殿外等了等，该上朝了。

朝堂上交好的旧人少了大半，新人多了不少。奚绍站在文官中列，他身量高，抬抬头，还是能看见萧衷的，但是他不抬头。

三王回朝，虽两个都在邙山武训，但萧伦根本没胆量作什么妖，因为出去那两个王的武训，就像在耳边磨刀给你听。

所以今日朝上实在没什么大事，但皇帝出奇话多，州郡小事闲聊到了晌午。

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说的更慢了。

皇帝不时咳两声，他差点抬起头望他，反应过来流畅的往身边偏去。就像是垂头垂累了，伸展两下。

最后是石堪一声“退朝”，他的声音更没什么变化，甚至还急躁了点。

真好，洛阳变化那么多，他们倒没怎么变。

文武两列退下，他身前的乐广已走到了他身边，“奚大人，刚刚陛下看了你几眼，你是不是有何事忘了奏谏？”

以往上朝，陛下亲信奚绍，每每萧衷看他，奚绍就站出来，或替他回应其他臣属的话，或提出很合时宜的建议，总之，他们都知道萧君奚卿是有默契的。

但刚刚皇帝望他，奚绍头都不抬。皇帝也没出声喊他。

奚绍道，“我刚回朝，能回禀的只有一年前的北境旧事，还有何事能奏谏？”

这话被刚刚过来的石堪听见了，他急躁更添，见他回来又实在欣喜，半喜半怒说，“奚大人，陛下请您往酿液池宫走一趟。”

乐广笑话，“看吧，还是有事忘了奏谏。”

奚绍笑不出来，“那先告辞。”

石堪领着奚绍往酿液池宫走，人少了，一路上终于开了话匣子，

“大人啊大人，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陛下受了多大的委屈，您回来了就好了——诶！”

偏门的一队妇人里，有人一不小心撞了上来，打断了石堪的话。

一排老嬷嬷跪了下去，“大人恕罪！”

奚绍理了理下摆，看了那人一眼，“无妨。”

石堪被打了岔，继续说，“年末遣送宫女，这批都是皇后以前的服侍的……”

这回又被打断了，打断的是奚绍。

他说，“皇后之死，很让陛下伤神吧。”

“啊？”石堪着实吃惊不小，“怎么会呢！皇上、皇上他什么时候为皇后伤神过？您这话！皇上明明是……您知道的啊。”

奚绍跟他说不清楚，索性顺着他，不说了。

酿液池宫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