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踏着月色离开皇宫。

虽说有惊无险，但萧伦反应的如此之快，可见在皇宫势力深广。萧乂一边忧虑的说完这回事，又开始问询萧颖和萧炯明日的武演。

可惜他们俩一个是个沉闷少话的，一个似乎心不在焉，一路上只有萧乂一个人的声音。

刚出了宫门，萧乂就憋不住道，“难不成邙山还没归了谁你们俩就做起了仇人？这大半天的连话都不肯说一句？”他叹了口气，道，“不管驻地归谁，都不应该伤了咱们兄弟情谊。”

萧炯偏了偏头，“不会，一起定下的规矩，自然都要守。”

萧炯的性子跟他父亲齐献王一样，最是谨慎守规矩，相比起来，萧乂更担心的是自己这十六弟。按萧颖的性子，要是一不小心输了，只怕耍起无赖强抢地盘儿也不稀奇。他转向一路无话的萧颖，提醒道，“十六弟？”

萧颖攥着缰绳，勾着头，藏青色的鸩鸟面具映着青石板上静谧的光。

见他还不表态，萧乂皱起眉，还是奚绍平静的唤了萧颖一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我去一趟武库司。”

两人都有些意外，萧乂玩笑道，“这么晚了跑那儿去做什么，怎么？跟自家人切磋还要临阵磨枪？不至于不至于，万一你要是输了就跟景治好好商量商量，分出一块驻地来也不是不行啊。是不是，景治？”

“是。”萧炯手转了几圈缰绳，看向萧颖，“不过兄长真是看得起我。”

萧颖懒得跟萧炯斗嘴，只轻轻瞥了一眼奚绍，见他并不多问，郁闷的牵转马头跑了。夜深人静，他并未压着声音，马蹄声一时撒气般的响彻寂静的小道，实在扰民。

“彦度也是，进了京还这么毛毛躁躁。”

那背影渐行渐远，萧乂与奚绍萧炯两人并不同路，便与他们二人在岔路口告辞。

奚绍与萧炯算是旧识，但更像是长辈。当年萧炯还在齐王府门庭前练功耍剑时，他就已经居一众门客之首出入萧炯父亲的书房了。更甚，萧炯的外祖母李婉是受奚绍父母的嘱托，将他当儿子关照的，故而奚绍更一直将萧炯作晚辈来看。

两人一起走在永年里的小巷，停在了奚宅门口分别，萧炯却说了句不像晚辈该说的话，“今晚成都王是不回会奚宅暂住了吧。”

奚绍的目光沉静，顺着他刚刚的话淡笑道，“你兄长的确是看得起你。”

萧炯牵着马站在阶下，笑了一声，“他只是不想夺营输我，却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即使本王赢了，如六哥所说，也不是不能‘商量’。”毕竟，他们才是亲兄弟。

这话让奚绍思忖了片刻，他突然开口，“只怕这次不用商量。”

“什么？”萧炯的笑僵在嘴边。

奚绍极轻的呼出口气，“没事。”他轻推了一下木门，又转过身道，“无论如何，不管你们谁的人留下，都是自己人，不论亲疏。”

萧炯道，“虽说嘴上不论，但到底还是有差别。本王问心无愧，对得起他们，先生不用开解我。”他顿了顿，“久闻邺城军练兵有方，明日武演夺营，先生可要前往邙山一观？”

奚绍想了想，轻轻“嗯”了一声。

奚宅里炭烧的正旺，屋檐下的冰棱化成水珠一滴一滴敲在庭廊的椅子上。奚绍静坐在窗檐边，乌云蔽月，夜色深沉，萧颖恐怕是真不回来了。奚绍不是不清楚缘由，相反，他清清楚楚的犯了人家的忌讳。

想起来，也有些懊悔的撑上了额头——怎么就偏要进那扇门呢？明早朝堂上谢恩不就好了？

他想了半晌，小巷的梆子声响了第二道时才沐浴歇下了。

第二日早，皇帝萧衷依旧称病不上朝，照例是赵王暂领事务。

众臣看着萧颖萧炯都到了场，正纳闷两位王爷怎么还不去邙山武训，又见赵王代诏升任了奚绍，这才明白——这是几个小王爷在和老王爷打擂台呢。就是有一点琢磨不透，这位萧家擂台上的功臣，到底是否转投了赵王门下。

若说不是，侍中之职明明白白是赵王提的；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