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刺向人心，宁宁望着他的眼，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奋力挣扎着想要逃离他：“我不管你在意什么，哥哥，这件事你别管，你不准管！”

“——我是你的哥哥！”

“就算是哥哥也不准！”她咬着牙使劲，齿间咯咯地响着，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落在地上洇出诡丽的痕迹，宛如恶魔自地狱爬出的场景。

她背对着一轮蒙着雾气的新月，激烈地喘息着，黑沉沉的瞳仁宛若风雨前的深夜。

如果……

宁宁的心脏骤然一紧，跪倒在地，掩着唇部不停地咳嗽。

梦中的绝望如潮水袭来，盘旋在灰暗压抑的天空的黑鸟，尸山骸河的悲鸣，万籁俱寂，她站在原点，用银刀划破胸膛，为神明献祭了心脏，耗尽她最后一滴的血液哺育着生灵。

那不时响起，却从不消失的声音，提醒着她的使命。于是她斩断了所有羁绊，背负着那份使命独自前行，果决、勇敢，公正、慈爱，是最值得信赖的人，却也是最无情的人。

她戴上王冠，执起权柄，拥有无人匹敌的能力，庇佑着一方人民，时刻谨记她的使命职责。

唯独忘记了，她的爱人。

像风走过般，轻巧地问道——

“你是谁……为何，我像是认识你。”

她曾刀剑相向，也曾欺诈隐瞒的爱人。

直到终焉，也不再忆起的，王。

乌黑如雷电将临时的阴云的长发掩盖了神色，只能透过疏漏而下的发丝窥得她的侧容，惨白的肌肤沾染着鲜艳至极的痕迹，带着奇异的美丽。

沾满鲜血的指尖抚上他早已湿润的双颊，“哥哥，相信我。”

只那么一瞬间，这把甚至能贯穿天地的神器便触得了人类之躯所必不可少的情感——像春草藤蔓般爬满全身，伸展着阴冷的卷须，在他的血肉中根植而出的、名为嫉妒，终于又化作怨怼的恐惧。

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颤抖着手，紧紧地拥抱着她，融入骨血般用力。

“不要告诉吉尔伽美什，否则我会怨恨哥哥的。”

她无声地流着泪，心脏的绞痛感令神智回归，从未有过的清醒。

“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

尘封已久的窗扉被打开，晨光浮跃灰霭，倏然涌入空旷寂静的宫室。

盘发一丝不苟的祭司不适地眯了眯，视线聚焦，惶恐地跪下行礼。

“还有心思整理新年考核的资料，看来你丝毫不受影响啊，努加尔。”

“在其位，谋其事。小臣不敢忘记您的教导。”

伊苏恩打个响指，薄薄的尘灰尽数消散无踪。他倚着窗，拿起最上方的一份莎草纸仔细地读着，末了，半是嘲讽地笑道：“……我可没有教过你写情意悠长的诗句。”

“小臣的无聊之作，恐玷污王的清听。”

“我早不是尼普尔的主君，你的称呼该换了。叫我本名即可。”他闲散地翘起腿，随意地翻阅文件，语气淡淡的。

“一臣不事二主，您的恩情小臣永不能忘，岂敢直呼君之本名。”

伊苏恩大笑：“言不由衷正是说的你啊。”

“不敢。”祭司直直跪下。

“曾经的君王余威尚在，对今上可不是什么好事。罢了，你起来吧。”伊苏恩挥手，注意力投向另一份文件：“按吉尔伽美什的行事风范这几日便会下达王令，轻则贬为奴隶，重则杀而告之，你还有心情归整它们？”

努加尔微微一笑：“我至今未遭贬斥，只是被暂时囚禁在此，无论结果如何，起码现在我还是伊什塔尔神庙的主祭司长，尽力为下属铺平道路，是应该的。”

“人世无常，生者唯有透过前事追忆，若留下了只言片语，更是延长了作为‘人’的生命价值。”伊苏恩淡灰的眼眸间或一转，不带感情地浮出笑：“那天雨下得那般大，他也只说过一次，你记得倒牢固。”

感觉到微妙的变化，以多年识人的经验，努加尔顿知眼前之人起了杀心，忍住战栗再次匍匐在地：“小臣不敢。小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