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尚未入夜，可洞深处依旧漆黑一片，好在这里尸气浓厚，魏无羡随意捡了根骨头在粗砺石壁上一划，便是一串幽幽鬼火，轻飘飘地可以随着人飘行好久。

只见四周零零碎碎散落的骨架越来越多，人类的，动物的，皆无甚区别地混在一起，无一例外是干干净净的一堆雪白。洞穴并不太深，约莫行了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便到了尽头。磷火照耀下，尽头的石壁一改四周的漆黑粗粝，竟是光润惨白带着个圆滑的弧度，随着视线移动还能隐隐透着些细碎银光。

“有点像是石钟乳？”江澄不确定地摸上去，入手带着湿滑，似乎有水在一点点渗出，经年累月地浸透了出来。

魏无羡凑近了去看，只觉得这石壁惨白得和地上零碎的骨架差不多，隐约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寒。他拿着手里的骨头试探着戳上去，蹭了蹭，想试试能蹭下点什么碎块来。

“嘻………”

“嘻嘻嘻……”

“嘶……嘶……”

便当此时，一直若有若无的嬉笑声和断断续续的摩擦声明目张胆地响了起来。

两人立即收回手，警惕看向四周。

然而声音明显归明显，可远远近近虚虚实实根本分不清方位，恍惚间只觉得是从四面八方发出，那未知的东西仿佛无处不在一般。

一种莫名的惶恐惊惧漫上心头，和刚刚跌落乱葬岗时被怨气包围的瞬间同出一辙。

江澄皱起眉头，落入怨气之中时，心里所有的恐惧和阴暗都被轻易引出，他当时一心只想护魏无羡周全，强行压过了种种情绪，以为自己总算是没有被其影响。此时此刻，他却恍然惊觉，先前难以抑制的争吵和胡思乱想，便已是受到怨气侵袭的证明。

而现在，那种种惧怕、愤怒、恐慌慢慢发酵，渐渐变得更为具体——手上不自觉的颤抖，口舌发干，肝胆隐隐作痛，直至金丹自发运转，体内灵流转过一个小周天，方才勉强压下。

“唔……”扶着他的人身子一软，险些带着两人一同跌倒。好在及时撑住了，只听魏无羡突然高声大笑道，“哈哈哈！这是不高兴我们摸到门口，给客人的下马威么？抱歉抱歉，我从小熊心豹子胆吃多了，这么直接吓可吓不死！！”

四周的声音一顿，陷入一片死寂。

江澄立刻明白，魏无羡此时没有金丹阻挡怨气侵蚀，只有靠高声说笑唬住那释放怨气的东西。世人大多怕鬼，却不知鬼怪大多更惧怕活人，尤其活人肩头三把阳火，只有想办法吓得三火暗淡，鬼物才敢接近。

魏无羡这么不当回事般地大笑，办法虽然粗糙，却切切实实的有效，那东西果然被吓住了。

果然，此话一出，从心头漫起得恐惧渐退，却渐渐变作另一种情绪——期期艾艾，酸涩难当。

“这是吓不到人在难过？”魏无羡忍不住抽了嘴角，“这东西倒是有意思，借怨气在跟我们对话？”

江澄却是没好气道：“有个什么意思，在待下去咱俩都得要哭出来……”他撇着嘴继续去摸眼前的石壁，这石壁诡异，洞内就这么大，若说那未现身的东西躲在哪里，便属这里最可疑。

他想了想，抬起左手，挑开止血的布条，从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处挤出一点血，抹上石壁。

“嘶！！！”突然间，摩擦声大起，石壁上方瞬间出现起伏，仿佛有一条巨蟒在岩层下游走而来，瞬间把那血液扫食一空！

“嘻嘻嘻……”

悲切之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心悸无力之感。崖壁忽然间恍如活物，缓缓收缩起来，那游走的“蟒蛇”慢慢从石壁上游下，仿佛入水般没入地面粗粝的岩石，时不时露出白腻带着红紫色血管的一段身躯。

“呜呜呜……”似乎有婴儿细弱的啼哭传来，没入地底的“蛇”缓缓浮出，蛇身粗壮无鳞，仿佛一条冻得没了血色的生肉，它没有眼耳口鼻，蛇头的位置只有一腔□□，此时正开开合合，摇摇晃晃地围着二人游走。

“不好……”魏无羡顾不上扶着江澄，二话不说先